在卧室里,两人面对面站着,林冬来劝他:“别硬撑啊。实在不行,问爸妈先借点,回头赚了钱再还。总不能啥都不给家里说吧。”
这番话也是出自好心。
但程天殊明显不买他的好,冷冷投来一瞥:“我跟他们不熟。”
“这什么理由.......”林冬来摸摸后脑勺,不懂这人。
而程天殊神情很淡:“知道吗,有的时候我真羡慕你。”
“.......”
羡慕我?林冬来刚想问羡慕我啥。就听对方突然恶劣道:“真羡慕你,小康线上垂死挣扎,学历停留在大学本科,想什么事都天真得不行的样子。”
“.......”过分了啊!
程天殊不埋汰他了,说:“我的家人,住在一起也几乎不打照面。真要碰到了,就点两下头应付过去,除了血缘,再无其他关系。”
林冬来又明白、又不明白:“叔叔阿姨的感情......”
“一般,不算差。”程天殊说,“他们只是习惯那样的相处模式。”
顿了顿,又说:“各活各的。”
可以感觉到他语气里的东西——落寞。
林冬来的思想突然跳跃到了几个月前,他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意识到他们分手的主要原因:
“按你这么说,咱们之前分手,不仅是因为我的可以保留,还因为你的家庭。”
程天殊嘴唇抿成刚直一线,眼神复杂地盯着林冬来,沉思。
两人的视线凝结在一处,都将面前的人与几个月前的对号入座,现实与回忆重叠,一同陷入回忆。
几个月前还是冬末春初,北方冰雪消融的晚,三月里连雪都没化透,路边是融化了一半的黑雪。
那天林冬来在小区门口碰到邻居了,重点是邻居家的大金毛,这金毛一脸笑模样,抬起两条前腿往他身上扑。
林冬来就顺势摸摸狗头,顺便跟狗主人客套几句。
正逢此时,一辆车缓缓停在附近,这是辆凯迪拉克,如果他还能记得车牌号的话,会发现那其实是程天殊的车。然而那天程天殊只是坐在车里,并未现身。
程天殊只是让司机停一下车,而他,则看着路边的逗狗青年。只见对方一张长白脸,笑起来眉眼便成山成水,普通的穿着而已,却突然点到了程天殊的痒处,他盯着窗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也许是本能冲动,需要谈个恋爱。
他看了会儿,压制住不寻常的想法,让司机开车。车开远了,他们并没有打照面。
后来又有一次,程天殊半上午在公司对面商场点了个加餐,顺便等客户。客户没等到,倒是又碰到一次林冬来,他头发比上次短且j-i,ng神,这次没笑,只认真吃着面前的东西。
不知怎么回事,程天殊猛然站起来,走过去,当场告白。
当时林冬来也昏头昏脑的,点了头。
回想起来,几个月前的程天殊,对谈恋爱当真一窍不通,见面握手就算了,好不容易出去看个电影,根本不懂得浪漫。别个小情侣都是用电影制造氛围,程天殊看电影就只是看电影,根本不会特意买情侣座制造浪漫,就跟林冬来俩人笔直笔直坐在各自的座位上,审片儿的似的。
他们在一起的时候,是过过情人节的,不过没赶上2月14,只赶上了白sè_qíng人节,然而情人节也就是去外面吃了个饭。花倒是买了,但程天殊送完花也不说什么甜言蜜语,两人的肢体接触仅限于牵手,初中生都没这么不开窍的。
这种不会处理亲密关系的状态,现在看来完全是因为父母影响。
回忆切断,回到现实,林冬来说:“因为父母的影响,你在潜意识里认为恋爱关系的双方需要保持一定距离,所以即使确立了恋爱关系,你也并不知道怎么和人亲密。”
“.......”程天殊手指收了收,“也许。”
他垂下眼帘,眼皮疲惫的耷拉着:“几个月前,主要怪我。”
态度意外的软,一时间林冬来很不自在:“这是什么话?每家都有不同的相处方式,孩子只能被动接受。”
他的意思是:不怪你。再说了,程天殊在他家住的这两个月,变化不少,比以前好亲近多了。
关于几个月前谈恋爱谁对谁错的话题还是赶紧终止为好。
于是林冬来回到正题:“但他们终归是你父母,有什么困难,总会施以援手的。”
“在你家当然可以。我家?不可能。”程天殊嘴角涌出自嘲。
也不知咋,林冬来神使鬼差上前抱住他:“会过去的。”
两人都是站着,抱住一个比自己高出十公分的人,着实有点奇怪,像狗子抱主人似的。
程天殊低头看着林冬来,慢慢推开他,又突然主动抱住,手指用力抓紧他双臂。
林冬来:“!?”
埋头进他肩窝,程天殊在他耳边低声说:“我们再谈一次吧。”
“......”林冬来嘴角偷偷一翘,“你说谈就谈啊?”
耳畔的低沉嗓音说:“我们互有好感,不是吗?”
“大哥,你是哪里来的自信,觉得我对你有好感?”
程天殊听到的是反驳的话,但腰上的对方那双手已经不老实起来了,他也是很无奈,说:“在一起吧。”
又说:“几个月前我们确实不太适合,现在也许是适合的。”
林冬来摸着那健腰,十分满意:“试试呗。不合适再分。”
程天殊:“.......”
“别摸了,”他把林冬来的手拽下来,攥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