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内,可是现在,所有的一切,都滑向一个不可逆转的深渊。
周铭启多次问他,有什么不能解决的?你说出来,我和苏苀都理解,我们都不会在意。
可是能不在意吗?
沈成浩不由得想起那个混乱的夏天,他就站在那家医院大厅的玻璃窗后,看着他的苏苀蹲在马路牙子上嚎啕大哭,钱宁宁陪着她,欧阳也在一旁站着,他像个鬼影子一样隐在这一切的后面。
他那时候总想着,自己就像个丧尸一样,苏苀靠近了他,一路悲催倒霉到现在,他自己就是那个报丧的乌鸦,苏苀拯救了他混沌而放纵的灵魂,而他,一而再再而三地把苏苀拖入地狱。
父亲固执地把他送去了美国,人生地不熟,没有苏苀、没有麻球,以为远离了伤痛,实际上,父亲那么执意送他离开,到没人认识他们的地方疗伤,是送错了。
林家老太太阴郁,林怀萱冷傲,他带着一只残废的左手和一颗残废的心,寄生在这样一个家庭,不知不觉,他的内心在不断扭曲,连他自己都不明白。
他在外面打架,在语言学校打架,在私立大学打架。
他把自己又过成了一只原始的野兽。
一个不知所谓的酒吧姑娘诱惑了他,当女孩白花花的女.性.肉.体.袒.露在他面前时,他看到的,却只是那天晚上慌张的李再招,昏黄的灯光下,一具白得耀眼的皮囊向他飞扑过来。
等他清醒过来,一切都晚了。
他的人生,注定要带着罪与罚艰难行走,而他的苏苀,他只能远远地看着,看着她带着伤痛一点点前进。
手机在寂静的深夜里,空荡荡的房子里刺耳地响起,让人心惊肉跳。
沈成浩擦了一把眼泪。
是麻球。
“老大,那人又打电话来要钱了,说给他妹妹找了一个脑复健专家。”
“他这次要多少?”沈成浩麻木地问,他知道麻球口里说的那人是女孩的哥哥,一个从始至终靠着爹娘和妹妹的吸血鬼。
“一开口就要五十万。”麻球在那边说得愤愤不平:“老大,这事其实已经私了了,第一笔已经给了够多的了,年年想起来就加码,这么下去也不是回事。而且,他妹妹虽然失忆了,别的又没有影响,绿卡我们也帮她拿到了,房子、工作全都安顿好了,她也嫁人了,真的不欠什么了。我看就是她哥哥,好吃懒做,一副吃定了你的样子,让人很不爽。”
沈成浩当然知道这是敲诈,可是又能怎样?是他犯下的错,就该他承担。
“你告诉他钱我明天转给他。”
“老大……”
沈成浩依旧坐在床前发呆。这就是他的世界,没有一个干净的地方可以安放他的苏苀。
他在美国的心理医生盛利说,他的心理创伤五年没有复发就算心理痊愈,现在算起来,也快四年了。
————
沈成浩给花子打了个电话,花子等到第二天晚上才回。也就是花子,沈成浩会有这个耐心去包容他,因为不包容不行,不包容花子根本就不会睬他。
还是忘川。
沈成浩往入口一站,扫了全场一眼,看见花子已经在最阴暗的角落举着酒瓶子跟他招呼。沈成浩上次来去匆忙,都没仔细看这个酒吧,如今一看,觉得这酒吧的布置远不如它的名字出彩,普通得一点儿特色都没有。
沈成浩人还没坐下,在一堆啤酒瓶里随便抓起一瓶,先启开了,跟花子碰了一个,一边喝一边坐下来。
沈成浩把一个文件袋放在桌上,目光虚投在舞池里一个大屁股洋妞的小蛮腰上:“帮我调查个人,别的不查,只查黑历史。”
花子跟他碰了碰酒瓶子,问“谁呀?让你这么大动肝火。”
沈成浩举起酒瓶子一饮而尽:“一个贱人。有消息了告诉我。”
☆、第四十四章
怀孕的日子,天天掰着指头算孕周,不知不觉过得飞快。一眨眼,从知道怀孕到现在,三个多月过去了,天气也从春寒料峭的开春过度到了枝间石榴见子的仲夏季节,一日比一日暖和舒适。
苏苀这次怀孕一直不顺。
妇产科的方主任不得不亲自上阵全程为苏苀保胎,勉勉强强熬过了最危险的前三个月。消消停停的,苏苀还是时不时被主任告知别劳神,心情要保持愉快。这时候,程学峰大张旗鼓地对苏苀调职一事进行施压,周围的说客找了一圈,最后找到了苏苀的直博导师、心外科的泰斗、附一医院前院长蔡同舫教授门上。蔡教授特意跟苏苀进行了一次长谈,仍然没有改变苏苀留在心胸外科的决心。
程学峰始终不明白,苏苀要的不仅仅是一份工作。
此后,程学峰再没有提调动工作的事情,两人的关系也像这季节,从剑拔弩张的争吵归于平静,开始相敬如宾的夫妻模式。
星期天照例是小阿姨的休息日,程学峰提前把出差的事情推了,专心专意当家庭妇男。
一大早起床,程学峰做了一顿丰盛的早餐,吃过饭后还特意陪着苏苀下楼去散步。
这天是芒种,太阳和气温都刚刚好,一路上又都是笑脸相迎的熟人,欢快的孩子、和善的长辈,苏苀就这么被程学峰搀扶着四处转悠,竟然有一种能白头到老的感觉。
苏苀回到家,心情畅快,开着音响听古典乐做胎教。程学峰切好了果盘放在苏苀的手边,喜滋滋地趴在她肚子上听胎音,跟儿子说话。
苏苀把头仰在沙发靠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