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裴井兰之前就写了给陆颂清的休夫书,可这合婚文书却还未去衙门作废,一来是陆颂清回回避开,二是也没哪个衙门真有胆子去破天子赐婚。所以这两人虽然早已不见面,亲事却并没有真断下来。
而这短短八个字——难办得很。
沈简倒是神态轻松,他早知道这些,也并不觉得这是不可转圜的事情。当初他仓皇离开京都,紧接着就是天子赐婚裴井兰和陆颂清。沈简当时以为自己再没那个可能,可没想到……今日裴井兰会对陆颂清死了心,绝然到要亲手写下休夫书。当年,他见识过裴井兰对那人的一往而深,所以……在他看来,最难的从来不是圣人的旨意,而是裴井兰的心意。
“只要井兰想和离,即便是圣人的赐婚……我也能办到。”裴井兰这几日一直避着不见沈简,沈简也就只能往她这个胞弟身上使用法子。他的这话亦非豪言壮语,而是来的路上就已经做了细细的布局谋划。
“——我的事,几时要你过问?”偏巧此时裴井兰因着沈氏回府的事来要跟裴棠说话,一进就听见这话,当即寒了脸。她语气偏冷,下巴微抬着,掩不住清傲。
沈简也悚然一惊,没料到她会这样出现,“……”转过身去嗫了嗫双唇,到底弱了气势。沈简这些年弃文从商,早已磨砺得再非昔日少年,可对上裴井兰却还是一切依旧。
☆、第119章 齐聚一堂
再过了两三日,沈栖也好得利索了,不过嗓子说话还未恢复以前。奉灯煎的药还一顿不落,汤药从来都酸苦,喝起来也是折磨人。沈栖这会喝了药,拿帕子擦拭了嘴角,猛地想起这几日都没见过裴井兰,脱口问了一句。
奉灯想了想,慢吞吞的道:“前几日大夫人回来了——”
这话也真说得意味深长,沈栖也忍不住笑了一记。她昨儿才听奉灯提起说裴娆回来后为了认错,日日跪在老夫人房前,老夫人禁不住心软,好歹是叫人进了屋子。
“嗯。”沈栖沉吟着道:“之前我那小舅舅不是送了好些东西来的吗?你瞧瞧可有什么是二姐那用得上的,过会一块都给她送了去。”
奉灯应声,出去带了小丫鬟去隔壁存放药材的屋子挑选,隔了会再过来的时候忍不住惊奇道:“那几口箱子那日抬进来的时候也没叫底下人细看,方才奴婢过去逐一清点了,才发现里头有一箱子专门是安胎保宫的,竟好像是特意给有身孕的人准备的。难道是……沈爷那边叫人拿来的时候拿错了?”
沈栖正低着头,闻言讶然继而眉眼一转,抬起头问道:“这么一整箱子,想弄混了也难。说不定……就是特意的。”
那个沈简,沈栖跟他原本几只是假的亲眷关系,可自己这病也不算重,药材就一箱箱的抬过来,出手阔绰得离谱,沈栖对此也有些起疑。“那是单独的一口箱子?有没有什么辨识的?”
奉灯是特地留心了的,不稍回想立即就说了起来:“真如姑娘所言,那口箱子比旁颜色稍微深一些,而且那里头的药也是一剂一味分好了的。”
奉灯是这镇国公府的家生子,一直都在府中伺候的,所以前些年前沈简住在府中她也都知道,皱了两下眉头疑惑着道:“沈爷原先跟二姑奶奶……二小姐走动得近,知道二小姐怀着身孕大约也可能送的这些。可、怎么会送到咱们这边来的?”
这么一说,沈栖心中也就有了约莫的猜想,她施施然的站起了身,同奉灯道:“去拿披风,我要去二小姐那。”
原先沈栖还不觉得有什么,奉灯提了她才反应过来,似乎裴井兰嘴里头从未出现过沈简这人的名字,恍若府中从未来过他一样。沈栖自己拢了拢才披上身的披风的领口,似有所思的问了一句:“二姐姐跟这人有什么嫌隙不成?”
奉灯连连摇头,她那时候年岁还小,跟着自己娘还在外宅当差,也只听闻些风声,要被问细事她都一概不清楚的。不过,那时候沈简临近会试之期忽然离京回了沈府倒是教人很意外,随即就将这事告诉了沈栖。
两人同往裴井兰那去,临出门时有侍卫守着,那几人耿直认死理,也是费了好一阵口舌才得出来。沈栖为此心中有些嫌气,不让人进她屋子也就算了,这怎么连着自己都不能出去了,也不知道是不是算拘禁了自己。沈栖正恼,抬头就看见裴棠的身影,竟也是入了裴井兰的院子。
沈栖见他过去了就有些迟疑,想着自己是不是应该等这人离开了再去,心思刚冒出头,前头的裴棠却好像有所察觉,忽然停住脚步转过头,目光径直往她这边看了。
沈栖只好仍旧带着奉灯过去。
裴棠才刚看了一眼,就皱了下眉,目光仍然落在奉灯手中提着的木盒上,可嘴里头说出来的话却是对着沈栖的:“你的这些药材还是不要拿进去了。”
沈栖愕然,一是的惊讶他如何知道这些,二是既然明知道是滋补的药材了为何还要自己别拿进去。还不等她开口询问,那裴棠自己就已经解释了起来:“二姐这两日心情不好,见了这些恐怕也能猜出来是谁送的。”
沈栖让奉灯带着这东西来原本就有几分要打探的意思,可她听这话似乎也明白了一大半——裴井兰心里头对沈简不待见。可这沈简为了给裴井兰送些东西竟迂迂回回的送到了自己这儿,可见用心。
沈栖随即对奉灯吩咐仍旧拿了东西回去,自己则是跟裴棠两人往院子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