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病了!”
白总管以目光问询,然后点点头。“噢,病啦?那大少找我干啥?找林医生啊!”
青柳大郎皱眉,看向坐在沙发上哈欠连天的白总管。
白总管收住哈欠,朝他招招手。“来,大少啊,咱俩出去谈谈?”
青柳大郎撩了他一眼,淡淡地道:“月底父亲过来……”
白总管顿时j-i,ng神了三分,将身体坐直了些。
“这件事我会与父亲说,但是有一件,他于我是救命恩人。幼年时,承他的情,我这才屡次逃过大劫……”
白总管眼珠子一转,道:“大少,这事儿不对呀!您虽然前些年是在外公家长大,在扬州,但是从没听说您小时候遭过什么劫啊!大少您可是大富大贵的命!”
青柳大郎直接打断他道,“你记着这事儿就行了!总之我不许家中任何人对他不敬!”
“行吧,”白总管叹了口气。心道,瞧瞧!这宝贝的劲儿!索性直接提到救命恩人的地步了!
“以后咱们对大少怎样,对这小孩儿怎样!够意思了吧?”
“不够!”青柳大郎一板一眼地道:“须看他比看我还要重!”
“噢——”白总管长长地应了一声,摇摇头,“这小孩儿到底什么来历?”
“是我幼年之交,也是画上那人。”青柳大郎语焉不详,匆匆结束了话题。
苏十三病着,他没空搭理白管家,只让他先回去。
二十分钟后,青柳大郎将林医生亲自引到自家卧房。
林医生是西医,即便半夜叫人一个电话叫来,依然西装笔挺,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眼镜。见大少直接将他引至卧房,还以为是白家人病了。一看床上躺着个从未见过的陌生小孩儿,愣了一下。
“快!看看他是不是发热了?”青柳大郎见他不动,回头皱眉催促道。
林医生只得从医药箱里取出听诊器,仔细听了听,又询问了几句,知道先前淋了雨,便取出一盒西药,对青柳大郎道:“没什么事,吃下药片后再发身汗,三两天就好了。”
“会不会有什么后患?”
林医生一噎。“没有,只是病后这几天,吃的清淡些就行了。”
“好!多谢林医生!”
青柳大郎又亲自将林医生送到门口,嘱托阿四送林医生回去。林医生半夜出诊,头一次得到如此热情的招待,有些受宠若惊。
临走的时候,在车上忍不住就多了句嘴。“今儿大少让我来瞧的病人是谁?”
“白家的表少爷!”
阿四淡淡地道:“其他的,我也不知道。”
林医生回想了一番床上躺着的那小孩儿模样,苍白的脸,下巴颏儿尖尖,裹在丝绸睡衣里j-i,ng致的像是玉雕的人儿。
“那位小表少爷,长的可真好!”
阿四没答。心道,长得能不好嘛!不好看,大少能亲自淋雨背回来?那就是个捡来的野狐狸j-i,ng!
咱大少的魂儿都给勾走了!
苏十三这一病,连着几年受的惊吓屈辱一并发作出来。发热,多梦,抱着被子都是一身冷汗。药吃下去了,没两天就又发作出来,身上旧时叫洪少鞭打过的痕迹又冒出来,一层层,长了浑身的疹子。疹子下头是旧疤,亘在苏十三肩背,像是全身爬满毒蛇的拉奥孔。
人吧,原本在没指望的时候怎么着都能熬,但是心结一解开,喜怒哀思忧恐惊七情爆发,足足高烧了半个月。
期间青柳大郎忍不住又将林医生叫来两次,每次都说没什么,只需要将养。但是十三总也养不好,偶尔清醒时与青柳大郎说话,当时有说有笑,只是一到夜里便失眠惊梦。常常半夜青柳大郎手一摸,旁边半个被窝里一片冰凉。
他追出去,走廊里空空荡荡。
“宝贝儿?宝贝儿!”
他边喊,边轻手轻脚地四处寻找。
找了一圈都不见人,最后懊丧地回到卧室时,却发现窗边角落里缩着一个黑影。他过去一扒拉,却是苏十三双手抱膝将背紧紧抵在墙壁死角,就那样抱腿坐着睡着了。
每次青柳大郎都将人重新抱回被窝,但是下一次,又会在某一个僻静角落或是卧室窗沿上找着缩成一团的苏十三。
苏十三高烧反反复复,白公馆里头冰水一桶桶地买。九月底的天气,伙计们都当白大少最近迷上了吃冰镇果子,须不知这冰不是买来镇果子,而是替大少房里头那位降温的。
青柳大郎不知这三年苏十三到底经历了什么,只是越发懊恼心疼,恨不能将自己的一切都给他,又或者,两人颠倒过来,让十三做少爷,他去唱戏要饭。所有的苦,由他大郎来承担!
青柳大郎开始整夜不睡,只守着苏十三。每到夜半,就会清晰地发现苏十三每次最多睡足一个小时,然后就会突然从噩梦中惊醒,额头满是冷汗。他将人抱在怀里,苏十三起先对他拳打脚踢,有次还咬他。青柳大郎皆默默地忍了。
如此过了七八天,苏十三略j-i,ng神了些,下楼与青柳大郎一起吃早餐。
青柳大郎面色惨白,两只眼睛下头挂着巨大的黑眼圈,整个人瘦了近十斤,衣服都挂在肩上直往下溜。
“怎么我这一病,反倒感觉是你变瘦了?”
苏十三呲牙笑,又咬了一口r_ou_包。
青柳大郎淡淡地笑,用银筷抢走苏十三嘴边的r_ou_包子。“你刚好些,医生嘱咐要吃的清淡。”
说罢起身替苏十三又盛了一碗白粥。“多喝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