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青年军官啪一声站直,行了个礼。“是!张爷,兄弟们的确……”
“经商人家,向来都有不足为外人道的秘密。”青柳大郎淡淡打断道:“张爷若是肯,我便将那两箱金条全部献给北安军。倘若杀了我们,两箱金条藏在什么地方,可就没人知道了。”
张承安满不在乎地将枪分别别入腰间,随即拍拍手。“你这嘴皮子一张,老子怎么知道你说的是不是实话?”
“你可以先放我们一个人走,另外一个人留在这里。我是白家的少东家,他只是个小厮,”青柳大郎目视苏十三,口吻极淡。“所以我留在这里,他去取金条!”
“不行!”
苏十三激烈反抗。“我留在这儿,让他去取!这金子埋在哪儿,只有少东家知道的最清楚!”
“哟嗬!两个人还争上了!怎么着,你们以为除了这巡抚衙门,就能逃得掉?”
张承安冷笑一声,随即手指向青柳大郎。“你小子去!”
然后又对青年军官道:“多带些人手,防止他跑了!”
然后看了眼小脸胀的通红的苏十三,笑道:“你急什么?老太太一天见不着你,浑身不得劲,这上午已经打发人来问好几回了!你先回去,让你家少爷去取。”
他说到这里顿了顿。“不过咱们丑话可说在前头,这钱只能保证老子今天不杀你们,回头若是再犯在我手里,可保不齐脑袋就没了!”
张承安用手戳了戳自家脑袋,笑的凉飕飕的。
“这是自然的!”青柳大郎淡然地垂下眼皮。
“行吧,这事儿就这么定了!”
张承安随即挥挥手。“把这小子收拾干净,然后派人送回老太太跟前去!说明了,是个小子,不是个丫头!老太太若是还高兴留着,就留着。不高兴,直接带去巡抚大牢!”
“是!”
那军官转身就派了两个兵,推着苏十三就走。
苏十三拼命拧过身子,脚下如同生了桩。他热切地看向青柳大郎。“大少,你……”
他用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看向青柳大郎,眼中有千言万语,似乎想说,你就借此机会逃了吧!不用管我。
然而青柳大郎却垂下眼皮,不肯看他。
“大少!”苏十三又喊了一声,然后扭头求张承安。“他胳膊上的伤还没治!爷您好歹帮他寻个大夫,若是,若是……”
眼泪吧嗒吧嗒,止不住往下掉。
“哟!又不是见不着面了!哭哭啼啼做啥?还是个男人!呸!”
张承安皱眉,不耐烦地打断苏十三。“走走,快点把人带走!”
苏十三叫人强扭住胳膊,推搡着走了。混乱中依然不时扭头回望,恨不能眼睛里长对钩子,把青柳大郎一道钩走。青柳大郎只低着头,不声不响地,像是突然间变成了一只哑巴。
“好了!现在你可以说了,白家的金条埋哪儿了?”张承安怪笑了一声。
人走远了,青柳大郎反倒抬起眼,久久注视苏十三踉跄离开的背影。“张爷,我把白家的家底都卖了给您,您能把十三放了吗?”
“拿你老子的命来换还差不多!”
张承安冷笑。“怎么着,我把人放在老太太那里,让他伺候老太太,你还不愿意呢?”
青柳大郎抿了抿唇。“如果我去军中给张爷麾下效力,张爷能不能放了十三?”
“他到底是你什么人?就算自家亲兄弟,也犯不着你这么护着他吧?”张承安歪着脑袋,笑了一声,目光y-in鸷。
“是我小时的救命恩人。”
“原来是恩人!”
张承安y-in阳怪气,然后上下打量了一眼青柳大郎。“你,也就比枪高一点,让你去北安军能做什么?战场上炮一轰,怕是你小子就得尿裤.裆!”
院子里一片哄笑声。
青柳大郎面色不变,仍旧淡淡地道:“我自小习武,在战场上总比旁人灵活些。反正张爷手下这么多人,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
“那老子也犯不着稀罕你!”
青柳大郎抬眼定定地看向张承安。“那要怎样,张爷才肯放过十三?”
“老子为什么要放!他在你手下朝不保夕,跟着老子还有口饭吃!你到底是指望他好呢,还是想他在乱世被人掳去唱戏?”
青柳大郎脸色变了变,一瞬间白的血色全无。
“得了,这事儿就这么着吧!”
张承安大手一挥,对那青年军官道:“带着他去找金条!仔细些,这次可别再漏了。”
“是!”
青柳大郎欲言又止,想了想,到底转身随那青年军官走了。胳膊上的伤口没处理,血迹洇出来,不一会儿整条袖子都s-hi了。
青柳大郎带着一队兵,到了锦绣街69号,挖出两箱金条。箱子打开,铺掉上面的尘土,黄澄澄的金光,亮瞎了一众人的眼。
两箱金条交给张承安的时候,张承安也惊了一下,穿着军靴的脚啪一下落在桌面上,回头冲众人笑道:“瞧瞧,这也就一户乡绅人家!就这许多金子!老子要是心再硬一点……”
青柳大郎垂下眼皮,知道张承安一瞬间对满京城的乡绅富户都动了杀心。
此方小世界扑朔迷离,到底那个所谓“气运之子”着落在谁身上,越发显得难测。
张承安?显然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