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以来,都是“无论用什么方法,一定要回去”“我有很长的’时间’,一定可以找到回去的方法”这样的信念支撑着他在这空城中继续生活,甚至在孤独和无望中咬牙坚持下去,不断充实着自己,不断提高。
可是突然之间这个信念就崩塌了一角,颜脱开始怀疑起来,对于现在的自己而言,回归正常的世界真的那么好吗?真的是他渴求的吗?
他不确定。
他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时缄扳过他的身子,看见那双黑色的眼眸里藏着深深的哀恸和脆弱。那丝不安和哀痛一向被他的主人好好地藏在最深处,却在这一刻爆发出来。
时缄有些怔住。他没见过颜脱这个样子,即使是爱人故意讨好他或是和他声嘶力竭地吵着要回到正常的时间的时候,颜脱也没在他面前露出过这个样子。
颜脱愣愣地靠在时缄的怀里,慢慢的,他停止了颤栗,他扶着时缄的肩头重新站稳了身子,那双黑色的眼睛恢复了平静。
他倾身吻上了时缄的唇角,轻声道:“真相。如果不能离开这里,至少让我知道真相。”
“你想知道什么?”
“你到底是谁?”颜脱仰起头看向自己看不见的爱人,“我想知道,关于你的一切。”
他想知道自己被困于此的原因,他想知道时间的奥秘,他想知道一切的一切……而他潜意识中已经感觉到这一切都和自己的伴侣有关——
对方突然地出现在这空无一人的世界里,出现在自己身边,带着和“时间”千丝万缕的联系,陪伴自己度过漫长而静止的岁月,也至今未曾洗脱始作俑者的嫌疑……他的存在,他的出现,他的行为,他的动机,一切都是未知的谜。
他们比世界上的任何两个人都要亲密,他却对他一点都不了解。
他看了那么多关于时间的资料和书籍,得到的不过是只言片语,甚至是无稽的猜测、难以解释的误解。人类从未真正地了解过时间,他也是人类中的一员。
不带任何感qíng_sè彩的,他甚至不知道对方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望着爱人那双黑色的眼睛,与对方对视着,时缄轻叹一声,妥协了。
他拉着颜脱的左手贴在自己心口处,悄声道:“关于我的所有奥秘,都在这里。”
“我带你去看。”
“你这么不喜欢这里,我就带你离开。”
“别不开心。”
风吹开了图书馆的窗户,将摊开在长桌上的书本全部吹落在地,沙沙的翻纸声飞速响起,大堂里落地座钟的秒针极其细微地动了一下,下一秒,恢宏的钟声响起,响彻了整个寂静的城市——
夜幕撕裂,白光侵袭,星月崩坠,高楼化为烟沙,草木湮为幻影,海河归于无尽……
一瞬间,万物崩塌,灰飞烟灭。
可是对于颜脱及芸芸众生而言,即使我们能逃脱这一秒,也永远无法逃脱“时间”。
【一:生命·时间之树】
第5章 j-i,ng灵世界
巨大的,看不见穹顶的金色的树,向上蔓延着无数茂盛的枝干,枝干上生长满了碧玉色的泛着金光的叶子,浓玉色的叶子边缘闪烁着晶莹的清辉,那些辉光随着树叶晃动不断被摇落在地,带起令人眩目的闪闪华光。
树干前漂浮着一个巨大的由金银光点所构成的漩涡,漩涡不断旋转着,让人感觉仿佛已经溺于其中,与漩涡融为一体……有人在身边说着什么,从后面拉住了他的手。
那个人和那双手的感觉都如此熟悉,他却想不起来那是谁了……
……
贝非勒斯烦躁地从睡梦中睁开眼,看了看窗外熹微的晨光,烦躁地闭上了眼——又是乏味的、令人生厌的一天,更不要说今天是月初的第一个周一,还有他最为厌烦的议会。
他隐约记得自己好像做了一个光怪陆离的梦,但是梦的内容却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了,这一点更加加重了他的躁郁之情。
他闭着眼翻了个身,摸到身边是空的,带着凉凉的冷意。他越发不满,他明明记得昨天晚上他是被暗j-i,ng灵抱着睡着的,谁允许那家伙在他醒来前擅自离开的?
他极为不满地睁开眼向另一边看去,果然看见俊美无俦的暗j-i,ng灵正捧着整齐的衣物站在床边,见他睁开眼便轻声道:“您该起床了。”
暗j-i,ng灵站得笔直,面色平静,看不出什么表情,贝非勒斯从不觉得他这样子算是恭敬,可又挑不出什么错处,心里的烦嚣再度加重。他需要做些什么来纾解一下才行。
于是贝非勒斯重新闭上眼睛,冷淡地命令道:“服侍我。”
他所说的服侍可不单单是起床穿衣,暗j-i,ng灵明显也明白他的意思,罕见的皱了皱眉道:“殿下,时间……”
他的话还未出口就被打断了,贝非勒斯不悦道:“还来得及。”
暗j-i,ng灵没再说什么,只是放下衣物,然后缓缓坐到床边,俯下身吻住面前自己所侍奉的光j-i,ng灵贵族裸露在外的光洁肩头……
梵那因是独属于贝非勒斯的,专门侍候他的奴隶。
他是贝非勒斯十八岁时,贝非勒斯的表兄、侯雷克子爵送来的生日礼物。
在这个由j-i,ng灵和各类奇妙生灵所组成的世界,j-i,ng灵是世界的主宰,更确切地说,那些美丽的令人叹息的光j-i,ng灵是世界的主宰。
社会由古老的光j-i,ng灵贵族和平民光j-i,ng灵中的j-i,ng英共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