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是极致的冷静,又仿佛带着高炽的怒火,男人面无表情地将匕首插了进去。
“唔啊啊啊——不不不不不……阿奕……不要讨厌我……不……啊啊啊啊……阿……奕……”
陈鹤哭了起来,他捂着自己的面孔,想要往后爬,却瘫在了地上。
这还没完。
他从容地按着陈鹤颤抖的上半身,从下往上,挨个挨个地,将他的每一节脊骨切断。
尾椎、骶椎、腰椎、胸椎,直到颈椎时,他终于停手了。
陈鹤整根脊骨差不多全部都碎了,他像堆烂泥似的滩在地上,似乎想说什么,却连张口也没办法做到了。
男人皱了皱眉,又握住陈鹤的下巴,手掌用力,把陈鹤的下巴捏碎了。
真是风水轮流转。
我惊奇地看着这一幕,忽然感觉陈鹤受伤的地方都有点眼熟。等到男人将陈鹤的胸膛剖开,捏住对方的心脏时,我终于可以确定,他在帮我报仇。
这谁?方奕?陈鹤不是说方奕是全联邦最正直善良热血坚定的人类楷模,道德标杆么?怎么看起来像个杀人狂魔?
陈鹤的泪水不停地往下落,他哭得绝望极了,不知道是因为被心上人发现了一心隐瞒的事实,还是因为被心上人这样毫不留情的虐待。
……但我必须说,我看得很爽。
大概是忽然发觉自己可以活下来了,如梦靥般缠绕着我的陈鹤又落入了绝境,我的心情忽然愉悦了起来,还有了看好戏的心情。
男人不为所动,冷淡道:“便宜你了。”
说完,五指一合,捏碎了陈鹤的心脏。
把我们所有人玩弄于股掌之间的陈鹤,就这么被干掉了。
简直敷衍得令人难以置信。
“……”
男人干脆利落地给陈鹤开了瓢,把对方的脑瓜搅得稀巴烂——估计是在找有没有芯片——后,才一脚踹开陈鹤的尸体,走到我的面前,然后,一点点地,抹去了脸上的东西。
他吁了口气:“对于陈鹤,应该没有什么,比被父亲发现了他的真面目,知道了一切的真相,来得更恐怖吧?”
父亲,谁的父亲?我还没来得及想明白,他的真容就暴露在了我的面前。
是r。
他抹了把脸,又露出了我们蹲在仓库里侃大山时,那副为老不尊的表情:“嘿~小方玉,好久不见啦。”
“………………”
我惊呆了,几乎无法思考。我以为他是陈鹤手底下的小啰啰,专门扮成方然爷爷的模样接近我,骗我来浦路赛斯的。
难道不是?
我愣了一会才想起来重点:“你做了……什么!他……他身上连着……启动器!浦路赛斯……会被炸掉的!”
由于下巴才合上,还痛得很,我说话断断续续的。
“请放心吧,我们刚才就是去处理那个了。对不起,方玉,我们来晚了。”
一道熟悉的嗓子从他身后响起,接着,声音的主人越过r,走到了我的面前。它脸上挂着忧虑而愧疚的神情,蹲下来,与我双目对视。
…………熟悉的嗓音,熟悉的面容,熟悉的神情。或者说,太熟悉了。
是01。
01……和r是一伙的?
不,等、等等。刚才r似乎说了句什么,什么父亲什么的。
“父亲……你说……你扮成了’父亲’……”
r瞟了一眼仍在太空气囊中,被冻住的方然,露出了一个非常微妙的神情:“当然是我的父亲。”
诶?等等?什么?
“方世玉。”他忽然很正经地叫住我。
“怎么?”我条件反射应了一句。
“我是方然。”他说。
嗯????????
“真好,方世玉,我终于也有机会救你了。”
r微笑着说,乌黑的眼眸中泛起熟悉的波光,眼角的皱纹轻轻折起,像徐徐扇动的折扇。当他不再刻意搞怪后,脸上的每一条痕迹,都刻着时光滑过后的睿智。
r不理会我震惊的神色,垂头在我的额头上印了一吻:“正式介绍一下,我叫方然,今年六百一十四岁,见到你,我非常、非常,高兴。”
“而这个家伙,是另一个01——在……之后,他就一直跟着我,直到现在。”
那个姑且称之为01的投影深深地注视着我,最后笑了笑:“方玉。”
“诶。”我脑子有点不够用。
包裹住我身体的纳米绷带开始渐渐膨胀透明,闪烁着淡淡的蓝光,修复我破损的身体。我失去了所有语言,只能怔怔地望着它,又转头望向r。
r的微笑被幽蓝的光芒切割分隔,他就那样静静与我对视。
明明心底还一片茫然,他那笑容,我却看得无端想哭。
56
唔……在三百年——三百还是四百来着,记不清了——总之在几百年前,曾经流行过一阵子的古早r游戏。当时我的方玉才十四,刚被我从红珊瑚星骗回家,刚被我爸妈收养,还是一个连话都不怎么会说,整天面无表情的小孩。
我曾教他打游戏。
我还记得他握住手柄的青白的手,僵硬而不知所措的表情,以及有点新奇又有些警惕的眼神。啊啊……他的一切一切,我都记得很清楚。
我耐心地对他解释:“这种游戏,就是你选择一个角色,按着提示进行路线就可以了。不过有时候你的选择,可能会影响到你后面要走的线路,最后打出不同的结局——好的坏的都有可能。”
他抬头看着我,眼睛亮晶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