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金花听了王琪的话,不由微微点头,若有所思地问道:“既然你已经断定慧心公主是中了婴毒,又对此毒如此了解,为什么还敢让慧心公主将胎儿留下来,难道你觉得,那胎儿的命比慧心公主的命更重要吗?慧心公主可是北陈国的王子妃,如果她有个什么闪失,谁来承担这个责任?为了一个没有出生的胎儿,甚至还不知道是男是女,值得你们这样冒险吗?”
王琪一怔,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缓缓转头看向林宛。
林宛淡淡一笑,道:“范大娘,生命没有贵贱,不管是慧心公主,还是贩夫走卒,生命同样是唯一的,无法重活一遍。不管是男是女,都是慧心姐姐的骨肉。虽然没有出生,他也已经存在,我们不能轻易放弃。我认为,任何生命都是值得我们冒险的。如果失败了,这个责任谁也负不了,但是,我不能因为害怕承担责任,就放弃一个独一无二的生命。”
范金花听了林宛的话,不由眼前一亮,久久地看着林宛,心潮澎湃。她这些年来,无数次将一个个幼小的生命带到这个世界上来,每一次生命的降生,都让她激动不已。
虽然范金花一生没有成亲,也没有孩子,但是她是非常喜欢孩子的。她深深地感觉到,每一个刚来到这个世界的生命都是一样的,当他们没有穿衣服,没有名字,没有身份的时候,他们都是同样哭着来到这个世界,连长相都没有太大的区别。
可是,她没有想到,眼前这个身份高贵,年纪轻轻,未经世事的宛心公主,竟然也有会这样的认识,竟然会有这样的感悟,竟然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来,着实让她非常震惊,令她不得不重新审视这位让皇上亲封为宛心公主,让大长公主疼爱有加有小姑娘。
林宛见范金花看着自己的眼神,有了微妙的变化,却不能确定范金花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是否会赞同自己的看法。于是,言归正传,客气地问道:“范大娘,我们商量了一个办法,不知道是否可行,希望能够得到您的指点。”
范金花微微点头,淡淡地道:“宛心公主请讲,民妇洗耳恭听!”
林宛笑容一收,坦诚地看着范金花的眼睛,正色道:“我们想在慧心姐姐怀孕七个月的时候终止妊娠,采用剖腹产的方式,将孩子取出来。请问范大娘,此方法是否可行?”
范金花听了林宛的话,再次震惊了,怔愣了许久,才缓缓开口,道:“宛心公主,不瞒您说,您的这个办法,民妇早就已经想过了。虽然从理论上来讲,此方法确实可行,既避免了产妇油尽灯枯,也考虑到了孩子活下去的机率。按照民妇这些年为上千名产妇接生的成功经验来说,七个月大的孩子确实已经可以离开母体的保护,自然存活下去了。但是这其中,产妇的危险性却依然是非常大的。民妇这些年来,也采用剖腹产的方式给十几名产妇接过生,孩子都存活下来了,可是产妇活下来的机率却只有十之一、二。宛心公主,难道您确定要让慧心公主去冒这么大的风险吗?”
林宛听了范金花的话,心情也十分沉重,沉吟半晌,才又坚定地点了点头,道:“是的,此事势在必行。范大娘,我想,如果我们做好充分的准备工作,那么成功的机率一定是会大大提高的,对吗?”
范金花微微蹙眉,沉吟不语,对林宛所说的话不置可否。
林宛深吸了一口气,认真地道:“范大娘,这是慧心姐姐的决定,也是我们大家的决定。如果我们放弃了,也许,我们所有人都会和您一样,后悔一辈子。”
范金花浑身一震,突然瞪大了眼睛看着林宛,胸口剧烈起伏着,可见她的心情十分激动,等平息了一会儿,才点头道:“好,我答应您,一定全力以赴。”
林宛闻言大喜,连忙向范金花屈膝一礼,谢道:“多谢范大娘,不管结果如何,晚辈都会记住您的恩德。”
范金花微笑摇头,道:“宛心公主太客气了,民妇哪里受得起您这一礼,哪里当得起您这‘晚辈’二字,更谈不上什么恩德。”她的话虽然说得客气,但是却并没有半分退让,结结实实地受了林宛这一礼。
林宛却并不介意,甜甜地一笑,道:“就凭范大娘与我师傅的关系,也当得起我这一拜。何况您的医德是众所周知的,京城中受过您恩惠的人也不在少数,您也不必太自谦了。”
范金花淡淡一笑,静静地站着,微微垂下头,没有再继续推辞。
周昌英见事情已经谈妥,微微一笑,道:“金花,宛儿是我的徒弟,也算是你的晚辈,你也不必再如此拘谨,如此客气。以后,大家都是自己人,我们一起努力,想办法战胜婴毒,也算是解了我们的一个心结吧。”
范金花抬头看着周昌英,目光中满是激动,重重地点了点头,道:“公主殿下,金花这一次,一定不会再辜负您的期望。”
周昌英满意地点了点头,向冯掌宫吩咐道:“阿瑶,你带金花去我给慧心公主准备的院子,这段时间她就住在那儿,也好方便照顾慧心公主。安排几个合适的人去给金花帮忙,让金花自己挑。在那个院子里设一个小厨房,给慧心公主单独开小灶,具体怎么安排,都听金花的。过几日慧心公主就要来了,你们先把一切都准备好了,别有什么遗漏才好。”
冯掌宫和范金花同时向周昌英躬身一礼,异口同声地道:“是,公主殿下,属下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