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几乎没有精灵,只有几个侍者模样的在采摘供奉的祭品,但他们无一例外都无视了莱尔和爱德华。爱德华蹲下身捡了根树枝,轻轻戳了一下那根深色的枝条,结果它忽然把自己蜷成一个球,还不停抖啊抖的。
……好像有点萌(._.)
于是他变本加厉地戳了戳那个球,结果那个球就弹了起来,正中他的额头,像个小拳头一样砸了条青印子。他捂住脑袋,好疼!
什么嘛,明明一点都不萌!!
莱尔抱胸站在柱子边,一脸淡定地看着爱德华调戏不成反被调戏(?)等待小正太泪眼婆娑跑过来求安慰,但他实在是料错了爱德华的反应,或者说根本不能用看待正常孩子的眼光去看待这货。
只见他从空间戒指里拿出一系列奇奇怪怪的工具,有刀片、装片、镊子什么什么的,最猎奇的是竟然还有一枚单边眼镜片。他把眼镜片戴在左眼上,然后用小刀在纸条上割了一点组织下来,钳着镊子夹进装片里。他又从空间戒指里掏出一本很厚的笔记本,将装片在封皮的一个小口处按了一下,笔记本就自动翻到一页。
这就是所谓“你打我,你再打我解剖了你,把你祖宗八代都扒出来”,真是长见识了。
“这是……”爱德华下意识地推了一下镜片,“来自生命树上的!不对啊,生命树是乔木,跟藤蔓又没关系。”
莱尔伸手夺过他的镜片,放在眼底仔细端详起来。这是一片被铁条固定的薄到透明的水晶,隐隐有光流动着,应该是加持了水镜魔法,“你左眼看不清楚吗?”
“也不是。”爱德华被他从自己的世界里叫了回来,“就是白天右眼看不清,晚上左眼看不清,但实际上也没有太大影响,就是看书写字的时候会习惯性斜着,不利于脊椎发育,所以我发明了这个。唔,成年后应该就可以不用戴了。”
那是正常的,莱尔想。天族日视强,夜视弱;魔族日视弱,夜视强,两种反差较大的血统中和自然会造成一些问题。但他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将镜片还给了爱德华。
小朋友低下头又是一阵倒腾。莱尔旁观,颇为清闲地问了他一句,“你发现什么了吗?”
“这是一种寄生类植物,具有一定攻击性,初步断定与生命树是共生关系。”爱德华将工具收进空间戒指,“两者的根部应该是连接在一起的,根据你刚才所说的生命树汲养方式,它可能也是依靠藤蔓缠缚住其他植物的根部来汲取营养的。”
“生命树本身汲养功能就足够完善,完全不需要另一株共生植物互相协助。如果照你的推断来看,它与生命树是两种不同的植物,根部却连在一起,你不觉得它是在汲取生命树的养分吗?”
“不是吧。”爱德华其实也很犹豫,“可它的组织结构与生命树是一样的,应该是一种植物。”
然后他说完这句话的时候,那根枝条就又冲着他的后脑勺来了一下,有那么点恨铁不成钢的意思。
“干嘛又打我!”爱德华被惹得炸毛了,他从空间戒指里抄起一把小刀就想去破坏绿色生态,被莱尔仗着手长的优势一把捞走凶器,“你对人家上下其手那么多次,又是采集又是点评,不打你才怪。它是一种攻击性植物,你就不怕遭到攻击吗?”
“不会。”爱德华不假思索,但很快他就意识到自己太过笃定了,“我不知道,反正它绝对不会伤害我就对了。”然后跳起来够小刀,奈何海拔高度还没人家的一半,只能怒目相对以挽回尊严。
“暴力不能解决一切。”莱尔没收了作案工具,谆谆教诲道,“能用脑子解决的事情最好不要用手解决。”
“可我母亲发疯的时候父亲都是用刀子制止她的。”爱德华才不吃这一套,“用脑子解决问题归根结底是因为你懒得动手。”
“好吧,关于这点我承认。动脑子比动手方便的多。”莱尔似乎很好奇,“那么你父亲怎么做的?”
“他用刀子划花了母亲的脸,然后她哭着把自己关进了房间里。”他漫不经心地回答,带着一种事不关己的漠然,“书上是说‘暴力不能解决一切’,但我至今都没有找到它不能解决的事情。”
暴力不能解决什么?
“比如亲情,比如爱。”
莱尔俯下身,捧起他的脸颊,“告诉我,你觉得他们爱你吗?”
爱德华毫不犹豫道:“爱。书上说如果一家人团聚一桌吃饭,饭后一起坐在沙发上谈天说地,那么他们是互相被爱着的。”
虽然他们常常在餐桌上一言不发,在客厅里破口大骂,可爱德华仍不觉得有什么对不起自己的地方,“我的父母从出生就开始养育我,供我吃住。而他们觉得我是个废物,大可以选择放弃,这世界上的孤儿并不少,可他们没有。我很满足于现状,也从不奢望每个人都必须对我好,他们已经尽到了父母最基本的责任。”
莱尔一语道破:“可你仍旧奢望着。”不然就不会去淋雨了。
“是啊。”爱德华的笑容一点也没有这个年龄该有的稚气,倒像是苦笑,很轻很淡,一闪即逝,“我只是在恳求他们施舍一点目光,但无论结果如何,都无所谓了。”
他主动拉上莱尔的手,“喏,那么你要带去哪呢?”
莱尔揽住他清瘦的腰际带入怀中,仿佛在轻拿轻放一件易碎的工艺品,誓言般地重复道:“带你去找乐园。”
他们穿过走廊,进入神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