岚风思忖,还是抓紧说正事吧,于是道:“徒弟已将那群草莽逐一杀死,凝露丸现就在这里,请师父过目。”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打开来,暗红的绸缎上一颗紫色的药丸。师父接过,扫了一眼放到一边道:“有劳风儿了,你也累了,早些去睡吧。”
“是。”岚风答道,随即恭顺的转身出去。出了书房,他望着头顶的夜空不禁暗自惋惜,这许多年师父一直要他们到处寻这些珍稀灵药,却每每到了手都要送与他人,不知何故。凭他对师父多年的了解,师父在这方面绝不是个大度的人。可缘何毫无条件的拱手让人?真真匪夷所思,平日里别说是这些江湖中人相争之的灵药,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剑谱,名不见经传的暗器,师父也绝对不会白白送给别人。想也想不通,岚风干脆也回去睡觉了。
☆、第十章:不可说,一说即错。
夜深人静。书房内的烛火被熄灭。一个高挑清瘦的人影从里面走出来,朝宫城的北侧走去。远远的,但见一片波光粼粼,水面安然如镜。深潭上方,便是高耸入云的昆仑山峰。映着皎洁月色,昆仑山仙气缭绕,神秘莫测。那人行至深潭边上,缓缓的脱去外面的玄色锦袍,将衣裳与扣带一同放在一侧,只剩下最里面的那层薄纱里衣,跃入潭中。
潭水冰寒刺骨,虽说是初秋时分,但常年云雾笼罩,不见半点阳光,仍是冷若寒冬腊月。
他将头仰靠在潭边的岩石上,感受着那一寸寸的寒彻沁入骨髓,慢慢的阖上了眼睛。漆长的发丝旖旎飘浮在水面,一如晕开的丹青。风阵阵掠过,近处的树丛沙沙作响。
“过来吧。”他忽然轻声道,并未睁眼。
少顷,只见一个人影走到近前。凌玄望着水中之人,深深的吸了口气,虽然日日相对,朝暮相见,可每每见到师父这个样子他还是一阵心跳加速。
“师父当真是想收下那个孩子?”凌玄问。
“玄儿一向少问世事,怎么今个也关心起这些来了。”凉薄的唇角微微勾起,他睁开眼睛,水色映入如夜眼底,一片潋滟妖丽。
“徒弟就是问问。”被师父这么一说,凌玄顿时就没词了。
“你怕是为了别人来问为师的吧。”师父侧目望向他,“嗯?”
“师父明见。”凌玄想,自己也真是愚笨,师父是何等敏锐,还需要这么拐弯抹角的……“徒弟正是为倩儿所来。”
“为师知道。”师父笑了笑,收回目光道:“说吧。”
凌玄面露为难之色,他这人最不喜说三道四,尤其是掺和这些儿女情长之事,可奈何倩儿是他的亲妹妹,他也无可奈何,无可选择。“倩儿对师父一片忠心……”
“呵呵。”水中的人却是笑了,清魅的笑声飘落在水面,“忠心自是忠心的。”
“……”凌玄一阵卡巴眼睛,接下来要如何说得,“呃……除了忠心,她,也很,爱慕师父!”总算是脱口而出,直感觉都快憋死了。
听闻此言,水中之人却是转过身来,两只手臂交叠着搭在潭边,抬起头望着他道:“玄儿,为师的心思你不早已知晓,又何必多言。”
“只是……”凌玄总不好俯视着师父回话,遂蹲下身道:“这许多年,那个人从未曾出现,恕弟子直言,他是生是死尚未可知。”
师父却望着他,不动声色的扬了下唇角,“为师自有分寸。”
“难道?”凌玄也是个极其敏锐之人,“师父已寻到此人?”
“不可说,一说即错。”妖娆的宫主轻叹口气,“天色已晚,玄儿自去休息吧。”
“是。”凌玄站起身,恭恭敬敬的一揖,退后三步后转身离去。重重疑团在他心底涌起,师父绝不会轻易收人为徒,此番收了那个孩子,想必自有来历。
***
大概三更天的时候,素骨隐隐听到天空传来异响,便匆匆起身跑去窗边看,却见数只鹞鹰从那人的寝宫顶直飞天际,转瞬便消失在天的尽头。素骨觉得奇怪,但也没多想,又躺下睡了。一觉睡到旭日东升,他早早就起来,洗漱穿戴,想着今日那人就要收自己为徒了,心里未免一阵小小的欢喜。毕竟还只是个十四岁的少年,很多事难以藏在心底。
整理好自己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看箱子里的两只小兔子,越看越觉得欢喜,胖乎乎圆滚滚毛绒绒,而且那只小灰兔子的眼睛也是灰的,跟自己像得很,它们应该是一公一母才对,素骨这样想,拿了些鲜嫩的草叶喂给它们吃。
“小师弟,一大早就喂兔子啊。”岚风摇着折扇不知何时已然站在门边,“喂得对,喂得好,师父送与你的东西,无论是什么,都该珍视才对。”
素骨抬起头看了看岚风,“你怎么一大早就跑来我这里了?”
“二师兄这不是想你嘛。”岚风说着走过来和他勾肩搭背,眼角弯起一抹fēng_liú,“小师弟当真人见人爱。”
……
素骨看了又看,欲言又止的样子,他想问问岚风,宫主准备收他为徒的事如何了。岚风是何等的洞若观火,言谈嬉笑间早已看出了他的心思,遂道:“小师弟不必多忧,师父说话一向算话,现下这夜梵宫上上下下都在忙乎你那事呢。”
被岚风这么一下说中了心思,素骨还有点不好意思,扯着嘴角笑了笑。原来这偌大的宫城名为夜梵宫。这时,大师兄棺材脸忽然也来了,站在门口也没进来,沉声道:“师父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