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安宁往舞台上面一站,所有人都看了过来,震碎人心的音乐疯狂从四面八方的大音箱里轰鸣着炸出,节奏相当凶残。
舞台下面群魔乱舞的人们,一张张脸孔被色灯打的惨白一片,从上面往下看,到处是一片模糊的轮廓,只有围在舞台边缘的一圈人,手里那一张张晃动的钞票,稍稍能吸引住陶安宁的视线。
音响师对着陶安宁递了个手势,她踩着节奏开始跳舞。
白色宽肩吊带背心,齐腿根的牛仔短裤,牛仔短裤前面缝制着两个缀满亮片的口袋,紧箍在腰间的背心故意往上撩起,露出小半截平坦光滑的腹部。
其他舞者跳舞时,往往像是一条粘腻的蛇,随风飘摇的柳,又或者是魅惑的狐,陶安宁却像是一只飒爽的猎豹,踩着特意编排的舞步,随着音乐充满力量,柔韧优雅的舞动。
音乐节奏开始极速加快时,她一个臀如过电的旋转,动作迅速而准确的捡起客人们扔向舞台的钞票,在所有人紧紧盯住她弯下又直起的纤细柔韧的腰部时,她借着舞蹈动作把手里的钱揣进裤袋,再一个灵活变换的舞步闪入舞台最中央,娴熟的完成最后几个节拍的动作。
音乐结束的一瞬,灯光照亮了她的脸,她扬起嘴角,对着舞台下面的所有人鞠躬行礼后,毫不留恋的扭头回到后台。
与此同时,围观舞台的客人们开始慢慢分散开,重新投入到疯狂的音乐中,伴随着节奏狂魔乱舞。
在一众张牙舞爪的身影中,一个身形宽阔看上去三十出头的男人,剃着一头利落卡尺,上身一件半袖t恤,袖管撸到肩膀,露出肌肉贲张的手臂,半趴在吧台上,点了两杯价位偏高的混酒后,问酒保:“刚才跳舞的那个美女,叫什么啊?”
酒保闻声抬头,目光正好和他撞在一起。
男人没有出于礼貌露出笑容,而是淡淡的望过来,冷凝深邃的目光似一把利剑,直戳心脏般,扎的酒保几乎是本能的避开了视线,顿了顿,才回答道:“她叫江淼,是我们这里跳舞的。”
男人默默的在嘴里念了一遍这个名字,嘴角缓缓扬起,转过头,目光望向早已没有佳人踪迹的舞台。
他愣愣的发了一会儿呆,才收回视线,把两杯价格昂贵的酒水两口灌进嘴里,干脆利落结账走人。
陶安宁下了舞台,没有像其他舞者那样急着去财务领薪水,而是扭头去了卫生间,对着镜子重新把脸上的大浓妆再补一补,让自己除了眼珠子,整个人一眼看上去好像带了一张艳俗的面具。
她对着镜子挤眉弄眼的笑了笑,这才满意的离开卫生间,直奔着经理办公室过去。
这里的管事经理叫于大海,四十出头的年纪,长得又黑又胖,两簇眉毛极有特点的从眉心连成一只海鸥,他眼睛大的有点吓人,尤其是笑起来时挑着眉的模样,让人看了就打从心底里发毛,感觉他就没安什么好心,所以店里其他人背后都偷摸叫他于判官。
于大海看到陶安宁时,忍了又忍,到底是没忍住,皱着眉抱怨:“你这化妆的手法到底是跟哪个煞笔学的?那人之前是在殡仪馆就职的吧?”
陶安宁笑得一脸谄媚,甜腻腻的叫人:“于哥,你真讨厌!”
于大海嘴角抽了抽,瞪着她:“跳完不赶紧回家,找我有事?”
陶安宁嘿嘿笑着坐到于大海宽大办公桌对面的椅子上,翘着二郎腿,两条腿跟踩了电门似的摇来晃去:“于哥,我想提前预支点钱出来。”
于大海正嫌弃的盯着她乱颤的大腿,听到这话,抬头打量着陶安宁:“咱们这儿的规矩,你又不是不知道,预支工资是要扣利息的,三扣两扣,反倒不划算。”
陶安宁开门见山说道:“我知道,我急着用钱。”
于大海想了想,问:“需要多少?”
陶安宁伸出三根手指。
于大海瞪了她一眼,从裤袋里掏出钱包,往外数钱。
陶安宁打断他往钱上喷吐沫的动作:“于哥,不是三千,是三万。”
“多少?”于大海腾的抬起头,难以置信看向她。
陶安宁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话。
于大海一脸看神经病的表情,看着她:“你要这么多钱干什么?是不是家里出什么事了?”
陶安宁也没瞒他:“我侄子要念小学,我打算把他送进六小,需要钱打点。”
于大海到嘴的讽刺硬生生在口腔里打了个转,变成了一声无奈的叹息:“你哥这个王八蛋,真是太特妈坑人了!”
陶安宁面无表情的听着于大海骂她哥。
于大海想了想,才说道:“真不是我不帮你,我家里情况你知道。”
陶安宁看着于大海,感觉眼前这个打扮的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看上去既猥琐又丑陋,跟当年那个清瘦的班干部形象,简直相差甚远。
于大海跟陶安宁她哥陶勇以前是初中同学,两人关系说不上多好,陶安宁之所以能跟他这么熟络,完全是因为她哥念初中那会儿总翘课逃学,于大海做为当时的班长,经常代替老师到家里找她哥去学校报到,一来二去,陶安宁和于大海就认识了。
陶安宁也是后来无意间过来应聘找工作时,遇到的于大海,这才知道当年那个品学兼优的班长,现在居然成了五号公馆的管事经理,简直是跌破人眼镜。
时间完全就是一把杀猪刀,像于大海这样的好学生都被砍杀成了现在这种境遇,那她从小就当流氓,长大混社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