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冬和那个宫人出去之后,屋内又陷入了只有沈莙和姬浔的困局。姬浔也没大顾忌她,低着头继续圈圈写写,其间时不时的感觉沈莙眼神往自己这里飘,等他抬起头来看过去的时候对方却又做贼心虚地迅速低下了头。
在这种诡异的的局面持续了一段时间之后姬浔终于将手里的东西随手一扔,斜眼睨着一旁装鸵鸟的某人,不悦道:
“说吧,什么事?”
沈莙听出了姬浔话里的不虞,稍稍抬起脸来偷觑着他的脸色,白白的小脸上挂着一副可怜兮兮的委屈表情,支支吾吾道:
“大人……这个奴婢……奴婢今日一大早就进宫了……只用了早点……”
她这么一说,姬浔哪里还有不知道的,看沈莙那副唯唯诺诺的小媳妇样子,脸上笑意盎然,伸手在身旁的一块活拓板上扣了几下,不一会儿就有一个丫鬟敛声上了楼。
那丫鬟不敢轻易进门,蹲身在门口问道:
“大人有何吩咐?”
姬浔脸上的笑意略为收了收,沉声吩咐道:
“你去厨房里端些吃食来。”
听他这样吩咐,沈莙眼冒精光盯着丫鬟远去的背影,仿佛是在看一盘美味佳肴朝自己走来。姬浔咳了两声,伸出手来在紫砂壶旁敲了几下。沈莙立马会意,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一阵小跑地到了岸几前提起了茶壶,
“茶凉了,奴婢替大人换上。”
说罢,顶着一张灿烂的笑脸手脚麻利地跑到炉子旁边,依旧换了一壶新茶,也不用姬浔提醒,自觉地吹凉了递到他手里。
姬浔满意地接过了茶杯,余光扫到了沈莙做完的那一堆账目,见她效率颇高,心情也就更好了。
先前那个丫鬟端着东西回来之后便将上头的两盘精致糕点和一碗酪子杏仁奶羹放在了姬浔的桌岸上,不想姬浔伸手点了点其中一盘花形糕点和那碗冻羹,朝沈莙的方向看了一眼便吩咐道:
“将这两样送到那边去。”
那丫鬟一惊,依言端着吃食送到了沈莙跟前,临了还不忘狐疑地打量了这个宫装少女一番。沈莙抱着点心糕点,哪里还有闲心去关心有没有人在看她,用一旁的热水净了手之后又乖巧地换了水,伺候姬浔也净了手。
她一脸满足地捏着一块软软的点心小口小口咬着吃,嘴角弯着,双眼眯成了两道弯弯的月牙,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姬浔见她吃得那样香,疑惑地伸手从盘子里拿了一块,才咬了一小口就被那甜腻的味道弄得眉头一皱,直接将那块糕点丢了回去,一脸嫌弃的将盘子推得远远的。
沈莙吃了两块点心垫了肚子才注意到手边精致的奶羹,拿起小勺仔细地挖了个圆团送进口里,咋把咋吧地回味了一番嘴里的奶香,然后便专注地解决了这碗奶羹。
吃饱喝足之后干劲自然就回来了,沈莙将碗碟推到一旁,开始对姬浔提供的这一顿美食进行行动报答,加快速度清点着繁复的账目。
不一会儿就有另一个番役进来端走了食盘,眼见着沈莙身旁的东西都消灭地差不多了而姬浔桌上的点心却看不出来动了没有,那番役也是愣了半刻才拘谨地退了出去。
小云子在傍晚的时候才磨蹭着回了西厂,在门口看到一脸嘲讽的容弼之后高高地仰着头,目不斜视地越过了他去。
容弼见他这副样子,也生出了些作弄的想法,一本正经道:
“自己犯的事丢给别人去替你收拾,你真是好成算呐!”
小云子听他话里的意思,大约是知道了自己坑那个沈姑娘的事,一时间也不端着了,凑到容弼身边打探道:
“怎么样?督主没有发怒吧?有没有问起我?”
事实上这也正是让容弼觉得出乎意料的地方,昨日里姬浔责骂小云子时的怒气他是看得真真切切的,因着繁杂的文书工作,今天一整天姬浔的心情更是烦躁不耐烦到了极点。按理说在这种情况下小云子还敢打着自己的小算盘想逃脱责罚,姬浔应该是即刻就遣人将他从內庭里提回来打一顿才是。可到头来除了问过沈莙一次之外姬浔压根就没有提起过小云子,仿佛忘了他这个投机取巧的人似的。
尽管事实是这样,容弼可没打算如实告诉小云子,他沉吟半晌才在对方着急的眼神下缓缓开口道:
“督主生不生气我不知道,不过你遣来的那个人进了琈章楼就没再出来过。”
小云子双腿一软,心道不妙,难道是自己估计错了,那个沈小姐其实没那么讨大人欢心?
容弼看着毫无形象地狂奔着往孟广楼去请罪的小云子,略微勾了勾嘴角,没事儿人似地转身接着巡视去了。
小云子到了琈章楼楼下的时候心里实在有些忐忑,偏偏门口刚换过班,守门的两人是一问三不知。揣着一颗狂跳的小心脏,小云子深呼吸了几次,认命地爬上了二楼。
二楼里间的门敞开着,小云子试探性地探着头想打量屋里的形势,不想往里一看,整个人都向被雷劈了一般呆愣在了原地。
沈莙已经处理完了账本的清算,姬浔略看了看,见找不出错误便又逮着她伺候笔墨。屋里两人都只着单衣,沈莙的披风随意丢在了地毯上,因为实在不好穿着脏鞋在毯子上踩来踩去,便也脱了靴子,只穿着一双绢袜在里间走动。这么长时间的工作之下,她早就被姬浔磨得没了脾气,老老实实地磨着墨,时不时端茶倒水,接过姬浔批好的文书进行归档,低眉顺目的样子看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