岚绥虽是沈莙到提督府那日姬浔拨出去的,可她没有看见姬浔替沈莙上药,事后沈莙换药也不是她处理的,因此对于沈莙这个盒子和里面的东西岚绥事先是真的没有见过。岚绥尚且如此,就更不用说忍冬了。
沈莙拿出药瓶来本想和她们夸耀几句这药有多灵,可一回头却看到了两人错愕的表情,一时有些纳闷道:
“你们两个这是怎么了?也不见净了手来给我上药。”
忍冬没忍住,先问出了口:
“你这盒子是哪里来的?这药瓶又是哪里来的?”
沈莙一直觉得这盒子上雕的图案是西厂的官印,此时见她们二人的反应也有些疑惑,用一种不确定的语气问道:
“你们不认识这个?这上头不是你们西厂的官印吗?我在姬…大人的官服上看见过的,这两样东西也都是他给我的。”
岚绥和忍冬看沈莙的眼神变得古怪起来,岚绥挑着眉道:
“这可不是什么西厂官印,乃是督主的亲王私印。你手里拿着的药也不是什么普通的伤药,是从凉州进贡而来的馥草膏,用净白瓷瓶装的,从皇帝登基起就一直只有督主能用。”
沈莙被噎了一下,心里五味杂陈,不知为何,在两人的探寻视线下竟觉得有些赧然,
“我……我不知道……这,这是…他的…”
说实话,岚绥和忍冬一直没搞明白姬浔对沈莙到底是个什么态度,如今见到了这么一出心里也有些了然。只是照她们的想法,她俩能看明白的事情,没准督主自己都没开窍呢,看着眼前手足无措,显然她也是没弄清这是怎么回事。
岚绥忍冬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人脸上都有了憋笑的表情。在沈莙抓耳挠腮的情况下,忍冬净了手,接过了她手上的药,将沈莙按坐在塌上,一面上药一面神情愉悦道:
“行了,不过是告诉你这东西的来历,既是督主给的你急什么?倒像是心里有鬼似的,这药珍贵,你今夜睡一觉,明日就能消肿。”
沈莙一直安安静静地由着她在自己脸上涂涂抹抹,却在听到‘心里有鬼’时差点没从塌上跳起来。
忍冬手上的动作一停,沈莙便急着将药瓶放回了盒子里锁好,逃也似的拉开房门道:
“你们自己当值去吧,我得问问李绩去。”
岚绥和忍冬也没拦她,含笑看着沈莙夺门而出。
沈莙可没她们那么自在,跑出很远都还能感觉到自己脸上的热气,心里没底,总觉得自己的龌龊心思似乎被她们看出了些端倪。上次她才对姬浔保证过再也不敢了,如今被忍冬和岚绥察觉些什么可是大大的不妙。
李绩在自己屋里夹着核桃就冷酒喝,正是一派自在呢,大门却在此时被人推开了,一点不客气招呼也不打就走进来的人出了沈莙还能有谁?
李绩见她神色惶惶,叹了口气,默默地放下了手里的酒杯,等着沈莙逼迫自己促膝长谈。沈莙直接走到了桌前,伸手捏了方才李绩挑出来的核桃仁,坐下之后就开始享用。李绩忍了忍道:
“出什么事了?”
沈莙终于回神,想起了自己来找李绩的目的,在八卦之心熊熊燃烧的情况下把自己那点担心抛到脑后,绘声绘色地向他形容了自己今天的遭遇。
李绩从她一进来就看到了她脸上的红肿掌印,本来还有些担心她又闯了什么祸,听她一说也就放下心来。沈莙说得声色并茂,李绩听到后来也大约明白了她到底想问些什么,回想起云公公稍稍隐晦地向自己交待的事,倒不是很为难。
沈莙说完了经过之后果然就端着一张好奇的脸凑近李绩道:
“岚绥说你对前朝和后宫的事都了解颇多,你说,那个昌和公主可没有什么理由突然大发善心要帮我和岚绥,所以她肯定是冲着苏忆茹去的,可是她为什么要和苏忆茹对着干呢?”
李绩看自己刚挑的一小堆核桃仁已经被沈莙吃的差不多了,心里一时肉疼,无奈道:
“你以为苏相突然这么炙手可热,拼命拉拢朝臣搜刮好处就没有人不满吗?利益永远只有那么多,在咱们督主当权之后,京中贵胄的利益分配本来已经达到了一个饱和平衡的状态。苏相想要崛起,自然收买不了那些在督主威势下占到了好处养尊处优的贵族世家们,因此他只好发展提拔一些原本不怎么有地位的没落小贵族。既然要人家效忠于他替他做事,甚至和督主对着干,没有利益相诱怎能成事?他们要利益就不得不从那些原来的高门贵族手里头争夺过来,你想想,京中最显赫的皇亲贵族不就是抚远侯府吗?昌和公主和她夫君可不是什么等闲角色,自然不能将手里的权势利益拱手想让。况且他们万般宝贝的嫡子已经参加了春闱,马上就要入朝为官了,他们自然要为儿子的仕途扑上一条康庄大道。今日她打压那个玉嫔,不过是敲山震虎罢了,真正厉害的还在后头呢!”
沈莙原来以为自己要磨他一番李绩才会开口,不料对方居然爽快地说了,说得还挺仔细,让沈莙听的津津有味。手里头的核桃仁已经吃完了,沈莙拿了两个核桃交到李绩手里,末了又把夹子也递给他,用眼神催促他动手再挑些果肉出来。
李绩眉尖跳了跳,脸又黑了几分,最终还是吸气呼气深呼吸一番,僵着脸开始夹核桃。沈莙听了他的分析,心道果然有理,早前对苏忆茹的怨恨已经淡了不少,甚至是有些同情她了。
李绩将手里的见核桃仁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