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的医生安抚已失控的我,然後跟几个人把我怀中的凉平送上担架床。
我目送他们把他送进急症室,我的手还在颤抖,急症室的门甫关上,我双腿即软掉,无力地跪坐在地上。
从未害怕过的我,终於知道什麽是害怕。
我没有想过,失去他是一件如此可怕的事……
我把我的脸埋在双掌之中。
我多想亲手杀了自己。
「哥……」桦扶起我。「他会没事的。」
我无语。
我怎能平静下来。
是我把他迫到绝地的。
是我……
悔恨几乎把我吞噬,心像被什麽钻开一样剧痛……
我忍不住握拳打在墙上,一拳又一拳,直到血液涨满在皮层下,我整个拳头都肿起来。
「哥……别这样……」莫骏桦吃惊的按住我的手。
「是我……害他的!」我梗著声低喃。
「那是爸爸……」他安慰我。
「不,是我,如果我一早肯坦白我自己的感情,他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我愧疚的说。
我只下意识不想他知道我为他做过什麽,不想让他知道我也许有一点点喜欢他,一点点爱他。
我总怕当他知道我爱他後,就会离我而去……
下意识的逃避,以为他会一直爱我,却想不到会是这种结果。
「都怪我懦弱……」
忽然,他的手机响起,只见听著电话的他脸色转沉。
「哥,凝凝刚才打过电话来,说爸爸现正赶来医院,好像是医院有人通知他了。」他激动的说:「一定是院长,等会要是让我看到他,我一定揍他满地找牙。」
我这才回过神来。
「桦,替我打电话把全部报馆的记者找来,跟他们说有内幕,我跟我的同性恋人在这里。」
我回复冷静,事到如今,我准备豁出去了!
为他,也为自己。
「哥,你是要……」他惊诧得瞠目结舌。
「对,既然我给面子他不要,就别怪我狠,让他颜面扫地,我已经不能再忍受他了。」我冷笑。
「可是,你不怕他……」
「他为了我,连生命都可以放弃了,你认为他还会介意什麽吗?」我的表情蓦转痛苦。「桦,我不能负他再多了……真的不能了……」
「哥……我从来没看过这样的你……」他似乎被我的狠劲和失控吓倒。
「桦,你还小,很多事情你不知道的。」我摸摸他的头,要他放心。
他回看我,以一贯敬爱的眼神看著我。
「我不会讨厌有个同性恋的大哥,因为你永远是我和凝凝敬爱的大哥,好好的保护和爱你所爱的人吧。」
「你还不了解,如果你知道事实,一定会很失望。」我苦笑,要是他知道我是如此地懦弱自私,为了自己的不安和犹豫,曾如此地伤害过眼前这个爱我至深的人,他还能说出这句话吗?
「哥……」
「什麽都别说了,让我静一静。」我揉了揉眉心,脑中一片空白,完全想不了其他东西,一心只在等待手术灯的熄灭。
桦拿起手机,照我的话,开始打电话给每一间杂志社。
未久,医生和护理人员推著凉平从急症室出来,我赶忙迎了上去。
「病人现在处於昏迷状态,幸好肺部积水只是微量,没什麽大碍,但他的身体很虚弱,大概一会儿就会醒过来。」医生公式的说。「你们现在先去办理入院手办。」
「我们要到头等病房。」我跟医生说,然後迫不及待的看著躺在床上的凉平,伸手握住他的手。
暖的……暖的……
我从来都不知道冰冷是如此可怕,我却一直把冰冷交给他。
我跟随医护人员把凉平到了头等病房,护士们纷纷向我投以好奇的目光,我知道他们认出我了。
但我只想看著凉平,感受著他的体温,让我知道,他仍然在我身边,明天,他仍然会为我微笑。
现在才说,希望不会太迟……
他会原谅我吧?这个小傻瓜……
或者,他根本没有生气?
我的心,好酸好酸……
最後,头等病房只剩我们两人。
凝视在床上那苍白瘦削的脸颊,除了自责和悔恨外,我完全感觉不到其他。
虽然,他没有一张很漂亮的脸,只是一个颇好看的高中生的脸,但看起来也满舒服的。
可是,那浑身散发出来的坚强和愁郁,都会像磁石一样吸引著人,却是他不自觉的,他倒是以为自己很平凡。
没有我的他,是孤傲的,我看过他面对别人时的神态。
跟我在一起时,却判若二人,在我面前,他却只是温驯的小猫,常撒娇的小猫。
第一次见面,他站在大厦的天台,睨视著一切,彷佛什麽都不再乎,我觉得我的心动了一下,然後忍不住为他的伤势担心,跟著他,更是我所始料未及的。
向我告白时,有点霸道、有点任性,更多的是不顾一切的勇往直前,被我拒绝却不死心,我在失控之下揍了他,他还能上前抱住我。
真是个勇敢的孩子。
自跟我在一起後,他的忧郁、他的微笑、他的满足、他的一切一切……
全部都是因为我。
我笑,他笑。
我忧郁,他伤感。
我烦,他恼。
我曾自满於我对他居然有如此强大的影响力,我相信如果我把刀子抵在他的脖子上要取去他的生命,他也会笑著接受。
他是如此地深爱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