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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回 莲净女看破往因度香玉侯瘸子参明宿业了残生绿霭红霞竹径深,一庵终日静沉沉。
等闲放下便无事,著意看来还有心。
小卉时开参色相,山禽自语足圆音。
招来即是天真佛,击碎虚空量古今。
话说丹桂因想招魔,鬼交成病,天生半路变了个石女儿,把那平生贪好色的心,弄月嘲风的不消劝化,一时冰冷,犹如火灭烟消、霜凋叶落一般。可怜一个花朵般女儿,狐狸相似,当初和香玉姐安排着花攒锦簇,歹带雨尤云,不知得了丈夫如何受用才肯罢手。那知道有貌无缘,有才无命,两个美人,不曾得一日快活,俱落在火坑苦海。一个嫁了金公子,止有三日夫妻情分,被主母妒狠剪发髡头,打为奴婢,再不得见丈夫一面;一个嫁了侯瘸子,半身残疾,全无人道,几番要奔苟就,偏遇着孤鸾寡宿,又生出个绝户病来,板骨横生,石门紧闭,废而无用。自是两人前生冤孽,折算他当日纵欲宣、迷惑愚夫之过,故此天罚其以孤寡疾病凌辱折磨,准算他前生罪孽。此是一定的因果。
当日同母亲鲍寡妇到大觉寺福清座下,改了法名莲净,向佛前拜了,把青丝细发分开,先剪后剃,那消半日,变成一个清秀的尼姑,剃的光白白的。穿了一件茶色僧衣,戴上一顶玄缎僧帽,小小僧鞋。合着纤纤玉掌,念起佛来,真是拈花天女,紫竹观音。就有邪心,已被一条封皮把那傍门锁祝正是:水火炉中封姹女,铁门关内锁狐妖。
有诗为赞:
寒云散尽留残月,夜雨晴开返太虚。
不堪明月思馀蔗,已见秋江空旧鱼。
当时拜了福清,鲍寡妇痛哭回家,侯瘸子因身无所归,还在门前且开鞋铺,到做了干女婿不题。
莲净虽出了家,因香玉日久无信,常没处探听个信儿。忽一日,卞千户娘子走到寺里讨签,撞见莲净:却似鲍家桂姑娘,怎么出了家两人问讯了,请到斋堂里,才知桂姐因病修行。细细告诉:金二官人娶了香玉,三日后,做不得主来。
如今被宋太太锁在家里,求生不生,求死不死,通不容俺娘们见面。我终日在孙媒家坐着要人,随你打骂,他也不敢进去见一见那母夜叉。那金公子走去关外,还不敢回。早知道女儿没有造化,到不如出了家,还清净些。说着哭起来。莲净想起前情,也不觉泪流满面,道:俺两人这等一样的命苦只说他得了好处,我不如他,谁想他到在难中,如今还不如我。世间事那里想去卞寡妇道:桂姑娘,你平日千伶百俐,又和我女儿比亲生姊妹般同,就寻不出条路来救他救儿
也是天假其便,孙媒因卞寡妇说要告他,十分着急。忽一日宋太太着人来叫他,不知深浅,只说是因娶了香玉的事。不料是他家太太找个媒婆去,要卖香玉出门,怕金二官回来,费他的眼目。孙媒不知道,躲去大觉寺,推烧香上会,不料恰撞见卞寡妇。两人见面,又是一场大骂,险不在禅堂里打起来。
福清和知客都劝开了。莲净原是聪明,又归了正果,却寻出一计来,说孙媒:你既说这一门亲,把玉姐母子坑陷的这等,也该进他宅去看看玉姑娘,终不然你一个外人,年六七十岁了,那母夜叉就打你不成他既然来叫你,好歹去走一遭,卞大娘也不埋怨你了。孙媒道:说的也是。我拚着老命去走走,随怎样的,看看玉姑娘,再做商议。我还来这里回你的话。
吃了一杯茶,孙媒婆去了。卞千户娘子坐在寺里听信不题。
原来母夜叉宋太太见香玉上灶做饭,十分殷勤,满口里太太长太太短,不叫他也来服事,骂着他也不怨恨,已不难为他了:只怕金二官回来,一时防备不严,若有串通怎了不如找个媒人来,把他卖在娼家罢。因此叫家人来寻孙媒婆进府,不干那寻妾的事。他自己胆虚,唬的躲了寺里。商议就,硬着胆进的金将爷府里来,见了太太生的凶狠,就似一只老虎坐在大暖炕上,磕下头去,道:不知太太叫小媳妇做甚么太太道:我家买了这业障来,不知是那个媒人做的事。如今放在屋里,七八细一些做不来,没得养着吃闲饭。你与我快快寻个主儿领出去,不许卖在这东京,不拘那里娼家乐户,做几两银子,打发他去罢。孙媒道:小媳妇去看看他本人生的才料儿,好出去寻主儿。太太道:你领他去。有一个老婆,正在炕上纳绣佛旛,见太太说,忙下炕来,和孙媒往厨房里径走。只见香玉姐正刷锅淘米做饭哩。见了孙媒婆,不敢言语,只妆不认得。孙媒见他剪的头光光的,使个手帕裹着,好不心酸。到了前边辞过太太道:小媳妇知道了,三日里就来回话。只不知太太要些甚么财礼好去兜主儿。太太道:我如今和四太子娘娘当了一会,要大觉寺白衣观音阁上明日进旛去,舍一百两银子的香钱,速速卖了来,要做香钱哩。孙媒磕头去了。
欲施善事远烧香,却卖良人去作娼。
后面杀人前面舍,结冤造福两相妨。
孙媒出府回到寺里,把宋太太的话说了一遍:又见玉姑娘在厨上做饭,虽手帕搭着头,还是笑嘻嘻的,休听外人虚喝的不知打的怎样儿了。如今要卖出来,只消一百两银子,要来这寺里进旛,舍在观音阁上哩。只这一句话,莲净道:阿弥陀佛,我有了救玉姐的法儿了。除非老师父做这一件功德罢。即时请过福清来,道:这件功德,只要老师父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