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风吹过,北国王宫四处飘散着梨花的香味,带着淡淡的清甜。
透过窗望去,楚灵歌坐在无心殿的书桌前依旧在作画,身影稍显落寞,如今只剩他一人在这偌大的北国王宫。
长公主楚夭带着莲儿回了莲山居,阿澈和年少的叶氏新任族长在叶氏门下,如今,连和他说话的人也寥寥无几。
他的心在痛,情蛊无时不刻的在折磨着他,嘴角不禁滑落一丝鲜血,滴落在画中的梨花上。
他低头看去,那朵洁白的梨花沾染鲜血,变得妖冶,灼眼,他的手捂上心口,思念多一份,便更痛一份。
姜离情倚身在远处的楼阁,望到楚灵歌苍白的面容,嘴角挂着血迹,他站起身,想去看看他,想去他的身边看看他。
他总说自己固执,他何尝不是,宁愿忍受折磨,日夜憔悴,也不愿来找自己!
楚灵歌,你果真是心狠。
他的脚步想要迈去,却生生止住。
只见李若初端着药碗来到楚灵歌的身边,他每日都在楚灵歌的身边,每日的药一次不落的给楚灵歌送来。
就算自己划伤他的手,就算自己如今是魔神,李若初依然不惧自己,时刻伴在楚灵歌的身边。
他果真不怕自己杀了他?
姜离情眼中酸了起来,心里更是酸楚,他真的好像曾经的自己,他不知何时也竟然开始怀念曾经的自己。
李若初……李若初……
姜离情口中轻念这个名字,果真是人生如初见,一个妙人。
楚灵歌会喜欢上他吗?姜离情望着无心殿的二人,那个地方充满自己与他的回忆,那是自己曾经才可以住的地方。
那个地方曾经只有他和楚灵歌,没有第二个人。
不!不是的!
这北国的一切都应该是他们的,楚灵歌亲口说过只会对他一人那么好,北国的雪是他的,无心殿是他的,北国的梨花,遍地千山暮雪都是他的!
包括楚灵歌,也是他的!
姜离情轻瞌上眼眸,掩盖住金色瞳孔中流转的悲伤和残忍,楚灵歌,既然你不愿来找自己,你宁愿忍受折磨,也不愿向我低头,那便痛着吧!
“回魔宫!”
“是,尊主。”
霜炼跟在姜离情身后,一前一后回到无寂海魔宫,他如今想做的,要想的,他都能轻易得到。
可他真正想要的,究竟是什么,他的心里依然不快乐,依然是空的,他依然觉得无所依靠,他在问自己。
踏进魔宫大殿,身边两侧站着各种各样的美人,少年,姜离情坐上魔宫大殿上方的宝座上,抬眼望去,平分秋色,各有千秋。
韶龄的女子环佩轻纱,婀娜多姿,环肥燕瘦应有尽有,娇俏清纯,妩媚动人各有姿色,望着姜离情便开始在殿前起舞。
数名女子漫步到姜离情身边,纤细玉指向他伸来,贴在他的身侧,揉捏他的肩膀,在他的身上抚摸。
少年白皙,干净,全都是照着楚灵歌那样的清冷身姿寻来,穿衣打扮,皆为一身白衣,可谓是画皮临摹,饮鸩止渴。
姜离情站起身,厉声道,“炎烈!”
炎烈穿过曼妙佳人轻纱,走上前道,“尊主,属下精心为您挑选的佳人三千,应有尽有,可否满意?”
“你!你好大的胆子!”
“尊主,你看,这少年面如冠玉,身姿如风潇洒,任谁见了都心情大好,陪着尊主饮酒闲聊,偶尔还可琴棋书画一番,岂不美哉?”
炎烈拉着一位少年上前,迎面望着姜离情眼中的怒火。
姜离情拿出手中的断剑,一剑刺向炎烈的肩膀,顿时鲜血直流,怒火转瞬即逝,反而带着一丝笑。
他转动手中的剑,在炎烈的伤口里反复折磨,冷冷开口道,“你找来这些少年,还打扮成楚灵歌的模样,是在讽刺我吗?”
炎烈额头渗出丝丝汗水,但并没有表现出丝毫的疼痛,“尊主,这是你心中自己的想法。”
“我自己的想法!炎烈,你越来越胆大妄为了!”
“我只是一心为了尊主,难道你的心中没有牵挂他?”
姜离情望向他,抬起他的下巴,“哦你可真是一条好狗。”
炎烈轻笑道,“自然是。”
姜离情握着无情剑的剑柄,又往他的伤口送了几分,刺穿他的肩胛骨,目光深不见底,轻声道,“没有我的允许,不许拔出。”
“是的,尊主。”炎烈握着自己的伤口,退身站在一旁,任由鲜血直流。
如今,曾经的那个姜离情早已不复存在,魔宫歌舞升平,袅袅生烟,美酒佳人,好不快活,那些曾经让他痛,让他死的人都得到了应有的惩罚。
他的名声令人惧怕,厌恶,他是魔,魔是什么,魔便是邪恶的象征,是黑暗的象征,可这又如何,他很快活,快活极了!
他摸着手中的焚情,曾经的他,想要的只是一颗真心,最后却发现,他自己的心已经被消磨殆尽,千疮百孔。
醉生梦死中,回想起那三年的痴傻时光,爷爷和小花……那是唯一给过他家的感觉,给他温暖的地方。
那时候,他才觉得自己是个平凡人,一个再也平凡不过的人,打鱼摘果,维持生计,嬉闹玩乐,自由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