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里瞥见谢时,发现他默默凝视着自己,忽然一个哆嗦,脑子里第一个冒出的画面就是自己在产房里生了只猫,吓得后脊梁毛都起来了。
她急忙晃晃脑袋。
真是的,这都哪儿跟哪儿啊,谁爱生猫崽子谁生去呗,这和她有什么关系?
这时,观众基本已经全部落座,几个如意楼的伙计缓缓将门关合上,为了避免有逃票蹭戏的客人,门栓插上,门窗也挂上帘子,室内的光线立刻昏暗下来。为了怕天气热戏楼里气闷炎热,霍颜还特地让人事先准备了冰盆降暑,因而这戏楼里反倒十分凉爽。
戏台上的皮影幕布忽然亮起,幕布上已经有了皮影布景,一张桌子,一张椅子,桌子摆着一个罐子,罐子上刻着一个大大的“油”字,桌子上方有房屋的横梁。
一些从来没看过皮影戏的小孩子不禁发出稚嫩的惊呼声,一双一双眼睛目不转睛盯着幕布看,好像生怕错过什么。
一阵叮叮咚咚的敲击声传出来,曲调活泼诙谐,那声音不同于任何一种打击乐器,音色很清脆干净,小孩子们倒是不懂,只觉得这声音听起来很好听。然而坐在台下的大人们却都是面面相觑。
这到底是什么乐器,怎么听不出来?但是又非常耳熟,好像是……家里小崽子不好好吃饭,用筷子敲碗沿儿时弄出的声音?可是这种声音,怎么会敲出好听的曲子呢?
因为这首曲子的旋律简单容易记,几个小节之后,便有小孩子跟着节奏摇头晃脑,还什么都没看见呢,先自顾自兴奋起来。
就在小孩们已经习惯了这个旋律,曲调忽然一转,变得小声起来,旋律也隐秘而安静,鬼鬼祟祟,探头探脑,会让人联想到小毛贼。一只活灵活现的小老鼠从幕布一头溜出来,四只细细的小爪子飞快地倒腾,节奏刚好能和音乐相配合,看着格外滑稽有趣。
场下有小孩子笑出声。
五姨太看着那幕布上的小老鼠,觉得新鲜,“哎,还是头一次看见老鼠皮影!我以前在王府里的时候,倒是看过武松打虎里的老虎皮影。霍小姐,有了老鼠,是不是还会有猫啊?”
霍颜笑着卖关子:“下面会有什么,五姨太您继续往下看不就知道了?”
小老鼠出场之后,左顾右盼,似乎时刻提防,一双圆圆的大耳朵,比真实的老鼠夸张不少,却增添了几分可爱。所谓先入为主,很多小孩心中已经对小老鼠生出代入感,见它努力地顺着桌腿往桌上爬,想要去偷油吃,心里都捏了把汗,平日对老鼠的厌恶感竟然神奇的不见了。
因而,当音乐忽然变得紧张,幕布上出现了一只肥肥的胖猫时,孩子们非但没有期望小老鼠被猫捉住,反而提心吊胆,一个个都坐直了身体,恨不能冲到幕布里,给正在专心致志爬桌子腿的小老鼠通风报信,让它快点跑,当心胖猫。
好在,小老鼠终于发现了猫,吓破胆了一般飞快地窜上桌子,然后原地高高跳起,爬上了房梁,瑟瑟发抖地趴在上面不动了。
这时舞台的中心交给了胖猫,只见胖猫蠕动着屁股,慢悠悠走过来,也不知道它看没看到老鼠,在桌子下晃悠了两圈,便团成一团睡觉了。
警报解除,小老鼠又开始挖空心思偷油吃。
看到这里,包厢里的几位姨太太都彼此交换了一个讳莫如深的眼神。
怎么这猫的体态……这么像她们那位大帅啊?
堂下那些如意街的小孩自然也发现了问题,终于有一个人最先指出:“哎!这不是那天给我们开门的猫嘛?”
“对呀对呀!连颜色都一样呢!像个……嗯,大胖橘子!”
现在的小孩子们还不知道,世界上有一种叫“橘猫”的神奇生物,只能用最直观的感受来形容。
坐在台下的谢大帅,看着台上的猫,听着周围小崽子们的议论,默默拿了桌上的一个橘子剥。
坐在谢大帅身边的,刚好是吴秀才媳妇和吴小秀才。
吴小秀才万万没有想到,他娘居然真的会带着他来看皮影戏,高兴得都有些呆掉了,一脸“我是谁我在哪里我在干什么”的表情,直到此时,身边一个帅大叔拿了桌上的橘子剥,他才转过脑袋,看着大叔手里的橘子。
吴秀才媳妇在吴小秀才的后背轻轻拍了一巴掌,拍得本就胆小的吴小秀才又胆怯地瑟缩了一下。
吴秀才媳妇低声警告:“这桌上吃的东西可不准乱动!谁知道是不是要钱的?”
吴小秀才向来听话,吞了吞口水,便不再看旁边那个大叔了,重新将目光投向台上,小声地问:“娘,猫不是抓老鼠的吗?为什么那只猫不抓老鼠呀?”
无秀才媳妇随口道:“太胖了呗,看它那慢吞吞的蠢样子,还怎么抓老鼠?就知道吃了。”
剥好了一个橘子,正准备往嘴巴里塞的谢大帅:“……”
不过很快,吴小秀才的疑问就得到了答案。
胖猫为什么不抓老鼠呢?
幕布上,正在房梁上折腾的老鼠,正拼尽全力地伸直了长长的尾巴,想要将尾巴伸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