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候了。”顿一下,又说,“不过,先吃完这顿饭吧。我不想在餐桌上聊这件事。”
饭后,收拾妥当了,两人在客厅沙发上正襟危坐。
“易锋,他叫易锋。”易光没有回应,只是静静地听。
于是新严将那些往事娓娓道来:“我跟他是老乡,不过是上了大学后才认识的。我跟他,还有你妈妈梅子,是同一届的。他们是在大一新生篮球赛上认识的,我之前讲过这个故事,只不过主角是他不是我。当时我没有上场,是后来再约一起打球的时候才跟他们熟起来。因为同班同学里只有我一个跟他是老乡,所以锋跟我走得近,他们成为男女朋友之后,我们也常常三人行。可以说锋跟梅子是我大学期间最好的朋友。”
“梅子家境比较好,可以说是富二代,但锋家里穷,情况只比我好一点。两人家境悬殊,遭到了双方家长的反对。但他们执意要在一起,甚至不惜跟家里人翻脸。没等到毕业,他们就被迫退学了,在外面找了间房子一起住。那时锋跟我在一起打工,他跟我说,虽然现在得不到家里人的认可,但他相信两个人一起努力,将来一定会慢慢好起来,到时候让家里人看看他们过得很幸福,也许就能得到谅解了。说真的,那个时候觉得他真的很帅。”
“后来梅子的妈妈来看过他们一次。之后就发生了那件意外。”说到这里,新严声音里满含痛惜,眼底也有些晦暗了。易光心脏砰砰跳,已经预感到新严将要说什么。
“本来梅子的爸爸只是想找几个人教训一下锋,结果双方大打出手,锋受了很重的伤,送到医院已经救不过来了。梅子哭得昏死过去。若不是当时已经怀上了你,我想她很有可能会选择轻生。这件事之后,梅子就跟父母彻底断了联系,一个人在外面住,一个人打工。在这个社会,一个女人想要独自养活一个孩子是很艰难的,那个时候我同她讨论过这个问题。”
易光目光直直地盯着新严,在他还未成形的时候,他的命运就曾这样掌握在他人手中。生与灭,只在一念之差。其中的一个——他的妈妈,如今已经不在了,而另一个,在他眼前,是他将要追求的对象,他当时是怎么想的呢?他当然不会知道这个孩子将来跟他有这样的关联。现在听他讲这件事,好似听一个荒谬的故事,却让他真切地感受到,他错过了他太多的年岁。
“梅子说她想要生下来,她要留下她跟锋的爱情结晶。我支持她。所以我跟她说,等我一毕业就跟我登记结婚。”
“为什么?”易光第一次发问。
“因为孩子需要一个合法的身份,也需要父爱,而且单亲母亲真的是太辛苦了,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们受苦。为了能够照顾你们,我也需要一个身份。”
“那你自己呢?”
新严微微一笑,像是自嘲,“我除了叔叔婶婶就没有其他亲人了,而那个时候叔叔婶婶跟我也差不多是断了联系。我孤家寡人一个,没什么好操心的。锋跟梅子对我来说是好朋友,也是亲人,我有义务帮助他们。就算不是亲儿子,本来也是要认干儿子的,没有差。当然我跟梅子只是有名无实的夫妻,我们都不会做对不起锋的事。”
“梅子一开始没有答应,她觉得我应该去过自己的人生。最终她肯答应全都是为了你考虑,其中一个原因是我也姓易,这样你还是能够用你父亲的姓氏。不过她坚持我们只能做五年的假夫妻,到你五岁的时候,她就坚持要跟我离婚。”
原来如此,所以他们才会在离婚后关系还那么好。
“后面的事,你就都知道了。”新严讲完之后,自己也很惆怅,倚在沙发上,灵魂好像还没有从过去的记忆中苏醒过来。那些人、那些事,恍如隔日。那两个曾经走进他生命里的人,如今都不在了。锋一定在黄泉路上等着梅子,他们终于团聚了。也许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们又能三人行了。
易光沉默了很久,一动不动。自己的身世让他悲伤,新严的“义举”让他歉疚。沉浸于往事中的新严看起来离他好遥远,有一种孤独感从心底最深处升起,冰冷蔓延至全身,渗入骨头,渗入灵魂,比当初妈妈去世更让他感到孤独,因为现在他一个亲人都没有了,连怨恨的对象也没有了。
易光扑进他怀里时,新严才猛然回神。小光把头埋在他胸前,一动不动,却有液体滑落。新严此时也心无杂念了,抱住他,手慢慢地、一遍一遍地在他后背安抚着,就像一年前他第一次在他怀里哭一样。
易光哭着哭着好像睡着了,新严就把他抱进房间里。把人放在床上之后,新严刚想起身,就被拽住,整个人也倒到床上去了。
易光抱住他,喃喃低语:“不要走。”这样温暖的怀抱,他舍不得。
新严无奈,只好陪着他。结果躺着躺着,就睡着了。
这一觉,是这段日子以来睡得最舒坦的一次。新严伸了伸懒腰,才慢慢睁开眼睛,结果看到易光正侧躺在他旁边,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眼底还残留着一丝红。
“晚上好,新严。”声音已经很平静了。
两秒钟记忆回笼,新严顿时不知道该怎么反应。他现在正躺在一个对他有所企图的男人的床上,离那个男人只有十几公分的距离。
那个男人邪魅一笑,“故事已经讲完了,我要的答案,你准备给了吗?”
太狡猾了,一下子小孩一下子大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