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梦呢?我非常担心。”
“担心?”
端王笑了笑:“宝瓶小姐不是没事了么?你又何必耿耿于怀。”
“不,我是怕王爷有事!”
琉璃郑重其事地说:“那个人神出鬼没的,说话行事都非常古怪。”
“哦?”
“琉璃担心,他既然知道王爷从驿馆搬来周府,也许还能知道王爷的其他事情。说不定——”
“说不定怎样?”
“万一他会对王爷不利呢!”
琉璃是真的非常担心。
当初,那个人口气淡漠,却杀意凛然的感觉,至今笼罩着她。
“听说在南蛮一带,还有人偷偷修习妖术。说不定——呀!”
她又想起另一件恐怖的事。
“三年前,靖阳王不是就遇刺过?”
靖阳王是端王的皇叔,先帝的第十子,曾经战功显赫,在庙堂上有不小的威望。三年前却在王府内室遭到暗杀。
命虽然还在,身体却废了大半,从此急流勇退,不问政事。
那次的刺客,据说就是来去无影,使用妖术的高手。
除此之外,宝瓶闲来无事也会讲些京城里的恩怨情仇。
据说不少皇亲国戚都豢养了身怀异能的门客,平时好吃好处养着,需要时就成了投向政敌的武器。
端王,可是圣上最疼爱的幼弟。
俗话说,树大招风。
一定有不少人都在暗中算计着他。
琉璃越想,心中就越慌乱。
突然,一只手掌遮去她的视线,也让端王的声音听起来格外轻柔。
“来,先吸一口气,缓缓下沉丹田——”
他声音含笑,徐徐引导她将呼吸与情绪放缓。
待她平静之后,才把遮在她眼上的手掌移开。
“不必担心。“他说。
“那个人,不会对本王做什么。因为——”
弯如月牙的眼睛朝她眨呀眨。
“这不过是你做的一场梦,而已。”
他浅笑晏晏,引她走上花木扶疏的小径。
“本王相信,琉璃小姐是绝不会再做这样的噩梦了。”
“嗯。”
琉璃红着脸,点着头,突然觉得是不是梦果然并不重要。
只要端王殿下认为这样好,那么就一定是好的。
不过,他到底是要去哪里呢?
琉璃再迟钝,也觉察出有些路他们走了不只一次。
事实上,他们大概一直在厨房与花园之间转悠。
当然,英明神武如端王是不会迷路的。
“王爷是在找什么吗?”
“没错。”
“那是在什么呢?”
“本王当然是在找——”
端王微笑了一下。
“一个能藏好尸体的地方。”
谁的尸体?
吓——
“是,是,是谁?”
琉璃听见自己的牙关都在打哆嗦。
端王瞟了她一眼:“你猜。”
怎么又是这句话……
琉璃苦着脸,怯怯道:“天光已经大亮,我们这样被人瞧见只怕不太好。”
“本王还就怕他们瞧不见!”
“王爷就不想去萱慈堂问候一声么?”
“周家阿姆每日要做早课,从不在午饭前见人。”
“恐怕今天不一样呢。”
琉璃叹了口气。
“也不知道浣云小姐怎样了。”
说到赵浣云,她心中的罪恶感倍生,声音也哽咽了。
“王爷,就不担心么?”
“本王为何要担心?”
端王瞟了她一眼,停住脚步。
“琉璃小姐,本王且问你。刚才一路行来,你觉得这府中氛围如何?”
琉璃回答不出。
刚才一路行来,她一颗心全在一个人身上晃悠。
哪还有闲功夫来领略府中氛围。
“你瞧那个老仆。”
端王抬手,指了指远处正在打扫假山池子的佝偻身影。
“如果府中真有丧事,阖府早闹腾开了。哪能容他如此悠闲。”
琉璃心中又是一暖。
他是瞧出她内心不安,所以特此宽慰么?
“王爷。“
正想说两句感激的话,琉璃的声音却突然尖锐拔高了几度。
“呀,他他他怎么了?”
刚才还慢吞吞扫落叶的老仆,抱着扫帚朝后倒退几步,跌坐地上。
爬不起来还拼命朝后退,似是看见非常惊恐之物。
端王眸光一缩,箭步冲上前去。
琉璃提着裙子跟在后面,跑到假山前被端王制止了。
“不要看。”
但是琉璃还是看见了。
假山层叠,中有幽径,狭窄的石阶上青苔茸茸,还沾着昨夜的露气。
一只绣鞋倒扣在青苔,颜色暗红如血。
过了一会儿,她才意识到,那并不是鞋子的本色。
而是浅色绣鞋被人血浸透后半干涸的颜色。
那些湿漉漉的青苔当然也不是因为露水。
一股恶寒从背后升起。
这就是端王在找的那具尸体么?
“看起来是从石阶上滑倒,磕破了后脑勺。”端王说。
“夜里露重苔滑,还需小心些。”
周老夫人的话突然在琉璃脑海中响起。
“是谁呢?”
靠近鞋帮附近,还能看出一点原本的颜色。
是极娇嫩的浅丁香色。
丫鬟仆妇因为要干活,通常鞋面都会选耐脏的深色。
夫人们自恃身份,鞋色也必然端庄。
姬妾们则唯恐不够艳丽。
会穿这种娇嫩浅色的,要么是闺中小姐,要么就是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