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冬也没多做挣扎,由着沈莙捣腾,一面伸手在碳盆上烤着火一面对身后认真擦着头发的沈莙问道:
“这么晚了,你来找我不是只为了替我弄头发吧?”
沈莙放下布,姿势不雅地往床头爬了几下,将摆在书柜上的纸盒子抱了过来塞进忍冬怀里。
“这是我从宫外带进来的,是新年礼物,大李小李也都得了,这是特地留给你的。”
忍冬用手摩挲着纸盒上的福字,偏着头问道:
“我能拆开看看吗?”
沈莙将忍冬的头发拢到后头手巾里,看起来比她还要激动,
“快拆快拆,看看喜欢不喜欢。”
忍冬的面瘫脸上难得出现了几分笑意,在沈莙期待的眼神下拆开了盒子,然后……
“这……这就是……你特地留给我的……礼物?”
沈莙顶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兴奋地点这头,忍冬的脸上僵成了一种古怪的表情,心里的无力感提醒着她,方才她一定是疯了才会对沈莙心怀期待。
沈莙看着忍冬手里捏着的几本风月佳人和才子书生互相勾搭的话本,也就是古代俗称‘□□’的东西,用欢快的语调说道:
“你和岚绥平日里都太压抑了,这都是在西厂那个贼窝待久了的缘故,你别瞪我,这可是个好东西,既可以帮你解放天性又可以治治你的面瘫,我特意选了几本文笔不错的,用心良苦啊!”
忍冬闭着眼深呼吸几次,忍了又忍,最终发现自己忍无可忍,伸手擒住了沈莙的双臂就是一阵乱拧。
沈莙哎呦哎呦地躲着她的手,一面躲一面嚷嚷着:
“误会误会,我逗你玩的!真正的礼物在盒子夹间里头,我写了条子在书后头的,真的真的!”
忍冬听她求饶,将信将疑地松开了手,再次拿起盒子来看了看,果然在一侧有一处巧妙的夹间,扯开来之后里头放着一个绢布做的锦囊。忍冬犹犹豫豫地打开来看,锦囊中藏着一对南珠钗环,作工精致,南珠也很是饱满。
沈莙嘻嘻笑着贴在忍冬身后,得意道:
“怎么样?我眼光不错吧,你生得白净,配南珠再好不过了。”
见她还在打量那对珠钗,沈莙趁热打铁,一脸八卦地凑近了问道:
“今儿在西厂里头你拿走的那份名册是哪家秀女的?”
忍冬知晓选秀之后沈莙总会知道那人是谁的,况且今日在西厂里头督主也没有要避她的意思,思及这些忍冬也没卖关子,大大方方地说道:
“那是广恩侯家的嫡女。”
沈莙听过之后难得地调动了她金贵的大脑,迅速地把这一切串联起来。
她一直难以理解的是苏相和姬浔实力相差悬殊,南诏王也不可能直接干涉姬浔收拾苏相一派势力,那么以姬浔的脾气为什么能容忍至今呢?她能想到的唯一合适的理由就是有什么苏相手里握着的东西或是秘密姬浔还没能拿到手。之前沈莙也确实不明白姬浔为什么要送苏忆茹进宫,可今日听忍冬这么一说也就不难猜测了。广恩侯府自苏相发迹开始便一直依附于相府,靠其在军中的影响力也替苏相捞了不少好处,可以说广恩侯是苏相手底下势力最大的心腹。姬浔想从苏相身上挖出些什么来,可是苏相能有今日全靠南诏王姬桓的提携和撑腰,要让他背叛姬桓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于是最终能下手的就只有广恩侯,依着广恩侯和苏相的交情,普通的利益之争不足以瓦解两人的关系。可若是两人的宝贝嫡女同时进宫而却只有广恩侯府的那一位独占恩宠,苏忆茹却被她压得永无出头之日,那么时日一久广恩侯必然仰仗着女儿在內庭的恩宠生出些取苏相而代之的念头。哪怕他意志坚定,有了苏忆茹的挑唆,苏相必然对其抱有疑心,害怕他已和姬浔联合起来对付自己苏忆茹才会在后宫屡次碰壁。苏相猜忌广恩侯,后者就不得不为了自保投靠姬浔。这样一来,姬浔要分化两人就容易多了,只需些小手段或者从中添油加醋就可以轻易招降广恩侯。
尽管沈莙所想必然有所漏洞,姬浔的心思也必然比这要深沉难猜,但不知为何沈莙就是觉得这些手段姬浔未必不会用。
忍冬见沈莙眼珠子一动不动就知道她是出神了,伸手在她腰上戳了戳,半强迫地让她回了神。
沈莙也不再浪费自己的脑细胞,依旧拿过了巾帕,将忍冬的脸扳了回去,专心致志地替她擦着头发。
两人在屋子里聊了一会儿沈莙便招呼着忍冬喝茶,自己跑去浴房洗了个热水澡。屋内热绵绵的暖气熏得人昏昏欲睡,到了就寝的时间她也没放忍冬回去,两人熄了灯躺在塌上捂着被子说话。从沈莙家里的那些烦心事说到忍冬的出身,直到深夜才一齐睡死过去。
第二日清晨沈莙醒来的时候身边已经空了,她揉了揉发涨的太阳穴,摸了摸自己红肿的眼睛,确定昨夜发生的事不是一场梦而自己也是真的哭了之后她一时也有些松愣。在后来自己无话可说之后忍冬居然破天荒地主动对她提起了自己的身世。
沈莙一直觉得和自己比起来,端庄稳重的忍冬反倒更像个官家小姐,昨夜里听她说起才知道她原就是云南郡一个地方武官最小的女儿,从小生活在兄长和父亲的庇护下,像个男孩儿一般舞刀弄枪。不过好景不长,在她十岁那年南诏王清理族中逆党的时候牵连到了许多地方上的文官武将,忍冬的父母就死在那一场浩劫之中。因她和兄长年幼,最终只是被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