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莙愣了愣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自己肿得有些睁不开的双眼,一时间缩了缩脖子,下意识地想摆脱姬浔的手。
“没……没被人打,就是昨晚上没怎么睡好……”
姬浔顺着她挣扎的动作就势放下了手,冷声道:
“就你这点道行还敢成日里想着欺瞒本座,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生怕别人不知道你在撒谎吗?”
沈莙被他骂得颇有些羞愧,窘迫地垂下了头。
见她这样,姬浔便大发善心地高抬贵手,没有继续羞辱沈莙,伸手指了指方才小厮放下的衣物,语气傲慢道:
“将外衣拿过来。”
沈莙急着脱身,二话不说就转身乖乖按照姬浔的吩咐去做,见他将宽松的外袍随意搭在了肩上,微微松了口气才回到自己的地方继续忙活。
这一日的流程和昨日差不了多少,沈莙拼死拼活地清理完账册之后依旧被姬浔逮着伺候笔墨。直到黄昏时分才算完成了工作,拖着疲惫的身躯回了內庭。
岚绥的住处离沈莙最近,也靠近上阳宫侧门,沈莙见她房门开着,一点儿也没犹豫地晃着身子进了屋,不管岚绥惊讶的眼神,往她塌上一瘫,整个人躺成一个大字。
“你这是打西厂回来?”
沈莙心里为她的机智点了个赞,一点不乐意动弹地问道:
“西厂是不是每天都有这么多活儿要干呐?”
岚绥替她倒了一杯水,强行将她从塌上拉了起来,
“平日里除了公差,西厂再清闲不过了,不过每到年初总是有堆积如山的文书需要清算。”
沈莙道了声谢,接过杯子海灌的时候脑海里突然就想起了今日姬浔喝过的那杯水,一没留神就被呛了。
岚绥见她不住咳嗽,叹了口气替她拍了拍后背。
“你怎么喝口水还能呛着?”
沈莙还在没从自己的回忆里抽离出来,颇有些不自在地红了脸,因怕岚绥这眼尖的小妮子看出些端倪来,也不敢久待了,匆匆道别之后一骨碌地下了塌跑出门去。
一路小跑着的沈莙心里正在进行深刻反省和自我教育,姬浔那是什么人呐,扒开那层美艳的皮囊内里都不知道黑成什么样了,你这贪恋美色的糊涂虫,若是叫人知道了你正为着一副皮相对那个肖想不得的恐怖分子存了龌龊之心,姬浔非得剥了你的皮不可!
沈莙是无论什么烦人思绪,来得快去得也快,在做过心理建设之后,这点子还没冒头的心思立马就被她丢在了脑后。
第二日沈莙替自己加油打气决定坚决抵制美色之后,到了西厂却不见姬浔的身影,往日里在院内四处晃的容弼也外出办差去了。照着那个讨人嫌的云总管的说法,这些日子姬浔有别的事要处理,得离京个把月。
沈莙松了口气,同时替自己薄弱的意志力捏了把汗。果不其然,之后的十几日她整天都窝在西厂算账,却再也没见过姬浔和容弼。直到西厂的账房先生养好了身子沈莙也算是功成身退,重新开始了在上阳宫无所事事的米虫生活。
出乎沈莙意料的是,姬浔这番离京时间也实在长了些,直到春分过后前朝才传来了‘九千岁’回京的消息。
而这之前皇都也发生了许多事,一过十五,前朝便开始筹备春闱,后宫也没闲着,近十年来规模最大的内庭选秀也同时拉开了帷幕。时间越往后沈莙越是忙得四处跑动,一面关注着前朝的科考事宜,和沈菱的书信也一直没有断过,另一面呢又得帮着处理选秀的那些麻烦事,弄得她几乎是在夜间一沾枕头就睡死过去。
沈菱早在十四岁时便在乡试中大放异彩,在那一届举子中排作第五,年纪轻轻便可称为经魁,一时间沈府门庭若市,更有说亲的官媒络绎不绝,沈父也算是扬眉吐气了一把。虽是官宦子弟,可之后沈菱进入国子监就学也是以举人的身份充作举监。和他不同的是,国子监其余世家身份的贵族公子进入国子监做监生乃是以荫监身份就读。薛六心气儿高,被人称作荫监之后来年便收拾行装参加了秋闱,乡试放榜时竟是亚元,生生地再凭举人身份大摇大摆地进了国子监,一时风光无限,叫京中一众贵公子咬碎了牙。
秦湄和沈莙说起薛家六郎这段光辉往事的时候,就连眼睛都在放光,诚然一副怀春少女的崇拜模样。而萧楚瑜也是在最近的一次乡试取得了举人身份,这才能够参加年初的会试。官宦贵族家的公子除了萧二薛六这样个别比较争气的之外,其余大都是绣花枕头,乡试也未过,只等着出了国子监便承爵捐官。
及至二月初才终于开考,沈莙是几日几夜地睡不好觉,只等着宫外的消息,那心情,简直比高考陪考的家长还要焦虑。
直到在宫里接到了秋桐的书信她才算是松了口气,秋桐在信上说二爷交卷较早,头天上午进的考场,只熬了一夜,第二天夜间就回了府,近十五个时辰没怎么合眼,整个人看起来糟糕极了,一回府就倒在了随雅居,一直睡到现在。按照平熙的说法,应该是发挥正常的,叫沈莙不要着急,安心等着四月十五放榜就是。
沈莙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是落下了,心情一好,当天晚上都多吃了一碗饭,逢人都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
到了雨水前后,选秀的最后一道关卡也快要完了,沈莙找慈姑打听过,这一次选秀共有二十一名秀女脱颖而出,其中论姿色和家世最为出挑的只有四人,分别是苏相之女苏忆茹,镇西